欸？

    欸——??？

    “這樣不大好吧顧先生?！毙燧p心里還堵著些脾氣，一方面心里是喜歡的，另一方面想到他之前那次不告而別，整個人成了捋不順暢的矛盾體，水煮沸了冒出清澈泡泡，一溜一溜還冒著白氣。

    “我們什么關系，你就請我吃飯?！?/br>
    顧明衍啟動汽車，聽出她話里nongnong的控訴和埋怨，心里那根繩結也絞緊。

    “別鬧了?！彼行o奈。

    “……我下去了?！避囘€在開，徐輕作勢就要去開車門。

    因為事情發生時間太近心里藏不住的還是喜歡，只是覺得難過，沒時間讓自己清醒過來。

    等不到把車開回家，顧明衍挑了個不那么擁堵的街道停在路邊，轉頭看向她，熟悉的眉眼下一個瑩白圓潤的鼻尖，心里軟下來，作勢就要吻。

    “顧明衍?！边@句話語氣說得有點重，徐輕抬眼警告似的看向他，男人在離她幾公分的地方停住。

    “早上吃飯了嗎？”

    徐輕設想過很多他會說的話，沒想到是這一句，男人看她的眼神跟從前一樣溫柔，好像清冽的，但是綿柔的山泉水。她不想看人眼睛下意識側頭躲，顧明衍拿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也沒有燙?！?/br>
    “你不要碰我?！彼涣硪贿吙s了縮。

    “……我不碰?！鳖櫭餮芑?。

    氣氛再次陷入沉寂，他把汽車重新啟動，一路也沒了別的話，一直開到君恒大廈門口，顧明衍轉頭看向她，又下車過來給人開門。

    “下午還有工作嗎？”

    “你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去哪里吃飯的？”

    “回家我給你做?！彼Z氣淡淡的，見人沒有動墩身下來去看她的眼睛，“婭婭……昨天睡在哪里？”

    “一個帥哥家?！?/br>
    “媒體那邊我讓人處理好了，”顧明衍把視線移下來，好像很想去握她的手，“以后注意不要被拍到?！?/br>
    ？？？徐輕肺要被氣炸了。

    什么叫注意不要被拍到？這句話就行？帥哥家留宿欸？

    “一會兒還有工作嗎？”顧明衍又問了一遍。

    “沒有?！毙燧p沒好氣地回答，“你讓讓我下來?！?/br>
    男人往旁邊挪了挪，徐輕伸腿下車，轉身拿包的時候突然被人撈進懷里，熟悉的雪松香和清冽的荷爾蒙味道，她整個兒心臟才像剛點醒似的躍動起來，一下下砸在神經和放大的感官上。

    “當心?！币惠v摩托疾馳而過，徐輕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耳邊掠過一聲嗡鳴。

    “嘶你開車不長眼睛??！”前頭有路人被嚇了一跳，開口罵道。然而車主已經將摩托開遠了，徐輕心有余悸地緩和了一下呼吸，感覺到男人落在她腰間的手掌，恰到好處的力道和溫厚的體溫。

    抬手推開他后退幾步。

    “我們先回去?！鳖櫭餮芟肴嗳嗨念^發，見人身上長出尖刺似的下意識抵觸他，停在空中的手淡淡收回。

    “歡迎先生太太回家！”中氣十足的一響。

    徐輕捂住耳朵加快腳步往前走，顧明衍在她邊上按下電梯樓層，二人站在黑色鐵盒中封閉的空間里，不知誰手機嘟嘟響了兩聲，徐輕探手瞧了瞧，發現來電是他的。

    “你不接嗎？”她抬眼。

    “一會兒我接?！彼X得有些心疼，但更多是心軟，看到她鬧脾氣的時候想起那晚她回來的時候。

    徐輕明顯喝了一點酒，他把人鞋襪脫下攔腰抱回臥室，女人小動物似的囁嚅幾聲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氣氛溫柔而曖昧。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彼f。

    “……你去哪兒??？”聲音軟軟的，帶著很濃重的鼻音。

    “去找顧亞新?！比绻樌脑捙f案重審，一切按照流程來就行。

    “哦，”頓了頓又問他，“顧亞新是誰？”

    “我父親?！彼焓秩嗔巳嗨氒浀陌l絲，“但是你可以不去接觸，也沒必要特地過問?！?/br>
    “哦?！笔锹犚娏怂髞砟蔷洹皼]必要特地過問”，她心還挺大的，翻了個身將睡過去，顧明衍把人撈過來還發出不滿的哼唧聲，皺著秀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先睡吧?！碑敃r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女人靠在他身上腰肢很軟，這樣纖柔的身子其實不應該落下很長一道猙獰的疤。當時她出事顧明衍是知道的，作為律師他很想把那家人糾出來公事公辦，但徐輕沒有選擇這么做，她總是想得很開，把溫柔留給世間人，要哭也只是跟自己，或者她覺得可以的人哭。

    “要不你還是接吧?！睍r間回到現在，徐輕看他手機一直響。

    電話是張彥承打來的，助理小柯也來過一次，顧明衍垂眸那一瞬就大概猜出發生了什么事，掐斷靜音過后把玄關門拉開：“不是什么要緊事?！?/br>
    “哇不是什么要緊事?！毙燧p學他語氣。

    雖然是帶著脾氣的，像只鋒利的小貓爪，顧明衍輕輕笑了笑低頭換拖鞋，徐輕也換，只不過玄關的沙發凳太窄了，他聞到女人身上熟悉的奶香氣，心里一動還是忍不住要抱她。

    “先生你自重點——”徐輕看見他的眼神，似乎溫柔中帶著nongnong的占有欲。

    “只是看看你?！?/br>
    “別看我，有什么好看的?！睅啄甓紱]看夠？徐輕把門打開就往廚房走，用自己杯子接了口涼水。

    “有想吃的嗎？”

    “m12頂級和牛，搭配玫瑰香檳小羊肩?！苯o自己找個畢生難忘的談判場合，徐輕抬起頭，她記得外灘那兒有一處牛排館，單人五千起底。

    “嗯，我們去那里吃?！?/br>
    顧明衍等她喝完水，二人又一路沉默地走下樓，徐輕趁侍者小哥沒開口之前捂住耳朵，小跑幾步坐進車里，系上安全帶等人來。

    “還有沒有別的想吃的？”

    “……不用?！毙燧p癟嘴，m12的和牛都止不住他。

    午間食客比起晚間來是比較少的，二人坐進包間，沒想到這家店的老板應該跟顧明衍認識，叫他“顧總”叫徐輕“小姐”，這稱呼讓徐輕更加不爽，抬頭正要開口，卻聽顧明衍虛攬住她的小臂，跟人寒暄似的語氣：“這我老婆，姓徐?！?/br>
    “噢原來是顧夫人?！钡陠T立刻改稱呼，“哎喲你瞧我，消息真是不靈通?！?/br>
    徐輕聽見這個稱呼更氣了：“我叫arna?！彼龤獾氖亲约褐染谷粫阮櫭餮艿?，好歹做媒體的。

    誰想當哪個男人的夫人啊。徐輕睜開眼看他幾秒，店員愣了愣是真沒聽過。

    “……ok?！眆ine，以后繼續加油就是了。

    店里給二人提供的是普通vip包廂，里頭燃著梔子與百合的混合香料，徐輕在一側位置上坐下，轉頭可以看到日色中波光粼粼的江面，車水馬龍的街道和時不時經過的船只。

    他的聲音傳過來也像一種醇釀過的葡萄酒：“這家店有種吐司做的甜品，要不要嘗嘗？”

    “我不要?！毙燧p抬眸看他，“我吃我自己點的?！?/br>
    “那也可以?！?/br>
    對方很好脾氣似的任由她點了一堆東西，明天還約了那家定制西裝品牌的設計師見面呢，拿出誓要把自己刷去的幾萬塊點回來的架勢，也不管吃不吃得晚，反正她打包回去當夜宵，誰還缺幾個打包盒了。

    “這些夠了嗎？”顧明衍問她。

    “……那我再點幾樣?！焙脷馊税‰S便再勾幾個，吃不窮他。

    “這些?！遍T口站著剛才那個不認識她的店員，徐輕拿起點單平板示意了一下，店員立刻過來恭敬道，“呃好的……”一口“顧夫人”將要出口。

    “叫她徐小姐就好?！鳖櫭餮芴嵝?。

    “徐小姐，”店員立刻應聲，“過會兒是還有別的客人來么？”

    “沒有了?！毙燧p沒好氣。

    “噢噢，好的?！?/br>
    眼見著氣氛有些不對，多半是顧總在哄他發脾氣的新婚妻子。店員接過菜單畢恭畢敬地下去了，順帶還貼心地替二人關上了門。

    “喜歡這種味道的熏香？”顧明衍見她進屋之后就一直在聞。

    “……別拿你搜證那套思維對我?！毙燧p停住自己下意識的動作，上下打量他，“你這套衣服什么時候買的？”

    “來不及換，在路邊隨便買的?！?/br>
    “路邊還給洗澡??？”

    顧明衍聽她話里沒來由的吃味，比起剛才的心軟更加愉悅了幾分：“沒有，我在機場酒店里換的?！?/br>
    幾乎一晚上沒合過眼，回來就看見徐輕跟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男學生的緋聞，聯系公關公司壓下，給她打電話也沒有接，不知道她鬧什么脾氣，總之先哄哄，之后愿意說了再解釋。

    “哇哦?！彪S便感嘆一聲，當時知道消息第一反應是茫然，現在麻木的情緒一點一點兒恢復過來似的，才能感到那種重新擁有又失去的悵然。

    如果再有第二次，她一定一定不會再眼巴巴去京都找他了。

    散就散了吧，沒有什么是散不了的，難過也只是一段時間，剜去的情感還能因為遇見不同的人再生出來。

    顧明衍覺察到她的情緒，喉嚨發緊了一下，音色更低：“餓了就先吃?！?/br>
    “我不餓?！迸Ｅ沤涍^恰到好處的炙烤搬上餐桌，徐輕提起刀叉切下，粉色的肌紅蛋白從rou里淌出來，沒有做全熟，牛rou的風味是經過幾天熟成開的，暈出格外濃郁的香氣。

    “婭婭?！彼兴值穆曇粲悬c喑啞。

    “這么叫我做什么，您太客氣了顧先生?！毙燧p把切好的牛rou放進口中，這個程度的和牛很油膩了，但店里能做到油脂與風味想融，外面焦褐噴香的里面還沒熟透，徐輕吃了一口，覺得確實好吃得緊，但現在也不是個品嘗美食的時候。

    “怎么了，”他回想過幾遍沒想出來，下意識覺得心里很軟很空，“你別生氣?！?/br>
    “嘶——”這聲有點委屈感了，徐輕還是第一次聽顧明衍會用這樣的語氣——而且在戀愛里也是第一次聽，沒有理由就過來哄，別人談戀愛都是這樣的嗎，還是說她之前那次實在過程太不愉快呢。

    寧越不會這樣說，她也沒想到顧明衍會這樣說。

    “我我沒生氣啊?！边@句已經有點兒軟了，“你是不是不吃？”

    “你要吃嗎？”

    徐輕：“……”她是豬嗎?。?！

    “我不要，你自己吃?！钡拖骂^又切了一塊牛排，吞咽進去舉起酒杯抿了一口，葡萄酒的味道再加上玫瑰獨特的花香，這間餐廳從環境到菜品都給人一種挑不出錯的愉快體驗。

    “你昨天到哪里去了?！边x了個時機好像不經意似的問出來，語氣也是尋常的，“電話也不接?！?/br>
    “在國外，當時手機沒有電了?！?/br>
    顧明衍突然想到什么：“婭婭，我昨天去了哪里？”

    霍這男人！突然問她嗎她哪兒知道？？

    徐輕睜圓了眼睛抬起頭，男人一看就知道她忘了：“去見顧亞新，我父親?！?/br>
    “顧亞新？”這句話為什么這么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