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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克云仍然盯著那塊灰色的天花板,顏色最深的那一塊仿佛正在流淌下來,他的聲音很輕:這個據說可能會遺傳,現在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是我的幻覺? 季星回很干脆地咬了周克云露出來的側頸一口,他有點生氣地講:好端端的,發什么瘋,我是個大活人,因為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疼痛讓周克云回過神,他有點呆地看著季星回:那一開始呢?一開始我說要跟你結婚,你為什么要答應我? 季星回看著他,勇氣一下子散盡,話仍說了出來:理智上應該拒絕的,但我拒絕不了你。 什么意思?周克云表情變得茫然起來。 季星回也不想藏著掖著了,他干脆地說: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后來以為忘記了,但那天你問我要不要結婚,我根本拒絕不了。 我覺得你很討厭,怎么能提出這么荒唐的提議呢?季星回說著就有些委屈,可是我又很開心,我想起碼是得償所愿了,我比任何一個喜歡你的人都要幸運。 周克云突然起身,把季星回罩在身下,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只是下意識地看季星回的臉,這一張困擾了他這么多年的臉,每次看都會讓他心痛。 周克云盯得實在太用力,一種愁苦的滋味漫上來。他的心尖和舌尖都在發苦,他像是在質問,但聲音聽起來如此絕望。 季星回,那你鋼琴獨奏會為什么要失約啊? 作話: 來晚了,這章寫得太卡了T^T 第80章 80 鋼琴獨奏會,聽起來是如此遙遠的事,那張沒有用出去的門票還夾在季星回的書里,早就褪了色。 他們沉默的這幾分鐘里,季星回突然意識到,他沒有重新想過,當年易錦給他這一張門票的用意。 他曾經以為這是易錦在成全他的妄想,把自己的門票讓給了他。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周克云喜歡的對象是易錦這件事上。 季星回在這一刻有呼吸不過來的感覺,他睜著眼睛,眼淚突然就滑了下來,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嘴唇抖得不成樣子。 那天你等的人,難道是我嗎? 季星回腦袋里只剩下這句話在撞,可是到了嘴邊,又被堵住,他很艱難地呼吸著,想要把話說出來。 周克云伸出手摸季星回的臉,眼睛看起來是那么悲傷,他仿佛聽到了季星回說不出來的話。 我等了你很久,可是你沒有來。 季星回,你那個時候是討厭我嗎? 季星回不停地搖頭,眼淚沾濕了周克云的手指,他實在太難受了,同時覺得痛苦。 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的。季星回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起來如此委屈,他抬起手臂,用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 十八歲的他是如此自卑,又因為自卑而產生過剩的自尊,寧愿放著機會過期,也不敢鼓起勇氣去試一試。 周克云有點強硬地擁抱住季星回,他剛剛那點生氣消退得一干二凈,他甚至有些自責,他總是在惹季星回掉眼淚,明明早就下定決心要保護他,要努力愛他,不讓他再難過的。 季星回哭得有點喘不上氣,他閉著眼睛,和周克云說對不起。 周克云心里覺得很難過,他輕輕地拍季星回的背,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我沒有怪你,星回,對不起,那個時候的我很混蛋,其實是喜歡你,又不愿意承認。我怎么有臉怪你不來的?我對你又不好。 季星回很用力地搖頭,過往的畫面如同潮水一般涌來,他們走錯了太多的岔路口。季星回曾經覺得自己的暗戀漫長苦澀,但今天周克云這一句質問,才讓他明白,原來這樣漫長的十年里,周克云可能也像他那樣,被困在那個失約的下午,找不到一個出口。 千言萬語在喉嚨口凝成塊壘,說話仿佛成了酷刑,季星回頂著一張哭花的臉,哽咽著,心如刀割:我愛你,我愛你啊。 有濕熱的東西墜下來,掉在季星回的臉頰上。周克云紅著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都繃起,耳畔似乎在轟鳴。 還不晚,還不算太晚,對不對?周克云垂下眼睛,捧住季星回的臉,很輕地吻上來。 鋼琴獨奏會的那天,周克云從西庭到星港,自己開車,夏天的風是熱的,很像他的心情。 那時他懷著多大的期待呢?他穿著白西裝,打黑領花,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座還放著一捧花。 獨奏會結束后,觀眾從出口涌出來,周克云才如夢初醒,他覺得自己像個精心打扮的小丑,看起來如此可笑。于是他站起來,回到停車場,把花丟進了垃圾桶。 干脆利落,他以為自己真的毫不留戀。 吻止住了季星回的眼淚,他們擁抱在一起,安靜罩下來,混雜著兩個人同樣沉重的心事。 周克云抿著唇,那天的委屈冒出來。 我還給你帶了花,可是你沒有來。 我等你的時候給你找借口,以為你是臨時有事不能來。 周克云聲音很輕,好像當年那個懵懂的男孩。 那天我其實去了。季星回伸出手,碰周克云的耳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