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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三個字讓季星回如夢初醒,他很慶幸自己什么也沒來得及說。 周克云起身,評價道:采采起碼像個寵物的名字了。 季星回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這個挺好聽的。 隨你喜歡。周克云打開水龍頭,流水聲模糊了他的聲音。 這個話題看起來已經結束了,但季星回不知道從哪里借來了一點勇氣,他站起來,走到周克云身邊。 大概是剛剛周克云看他仿佛在看愛人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么,季星回伸手扯了下周克云的衣服,小心地說:你也該選第一個的,是你把它帶回家的,它很在乎你的。 這話說出來,季星回才發現這是雙關。 哪怕季星回知道周克云聽不出來這深層的彎彎繞繞,他還是很緊張,手不自覺攥緊了。 周克云輕笑,他很愉快地湊過來,吻了一下季星回的額頭。 謝謝你。周克云輕快地說。 季星回松一口氣,同時覺得很高興,他一高興就話多:人工智能太不靠譜了,我還不如叫它喵喵。 明明只是語音助手。周克云糾正他。 都一樣。季星回無所謂地說。 好吧。周克云有點無奈地妥協,不太聰明的人工智能。 季星回幫周克云剝蒜,臉上掛著笑:不如你來取名字吧。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啊。周克云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叫十二吧。 你不會是隨口說的吧。季星回說。 不是。周克云洗干凈了手,看了季星回一眼,你不是十二月出生的嗎? 你知道啊季星回有點驚訝。 星回,是十二月的別稱,語文老師講的。周克云說。 季星回想起了這事,高二的語文老師是個快要退休的老頭,姓孫,上課很愛扯閑話,有一回做題遇到櫻筍時,他慢騰騰地講:這個很好理解,櫻桃和筍上市的時候,就是農歷三月。 班上有人插嘴:我就是不知道這兩個東西什么時候成熟啊。 孫老師哼了一聲,背著手:古人對月份的稱呼有很多,我們班有位同學的名字就是。 扯閑話最高興,班里聲音便雜起來,大家都在輕輕念叨同學的名字找答案。 季冬之月,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將幾終,歲且更始。孫老師念古文最好聽,調子悠悠蕩蕩,最后落腳點在教室的最后排,季星回,很好的名字。 季星回端坐著,不太想要別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哪怕這些目光是善意的。 是冬天出生的嗎?孫老師問他。 季星回機械地點點頭。 其實季星回不知道自己真實的生日,他是棄嬰,身份證上寫的日期是奶奶撿到他的那一天。 雖然奶奶沒有提過,但是季星回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父母,他唯一的親人就是奶奶。 季星回十六歲的時候,奶奶告訴他,那天很冷,還下著雨,他被放在屋檐下,特別特別安靜。 我看你嘴唇都凍得發白了,但不哭也不鬧,我覺得太可憐,就抱回去了。也想過找你的父母,但是他們只放了一張寫著你名字的紙,還有就是一塊玉。 這事也奇怪,那時候那塊玉,在你十歲的時候突然丟了,找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我怕有一天你想去找自己的父母卻沒線索,所以花了一點錢重新買了一塊玉,憑著印象請師傅又刻了一塊相似的。 季星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這塊玉,那天他對奶奶說:我才不要找他們,這是奶奶給我的玉。 他對自己的父母毫無記憶,唯一的關聯只剩下這個名字。 季星回知道奶奶一直都在找他們,因為奶奶總覺得如果能找到他們,她的小孫子就能過得更好更快樂。 季星回的心很疼,他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奶奶是在12月撿到我的,不是星回的那個農歷十二月。 但我覺得遇到奶奶那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季星回無比堅定地說。 周克云看著他,目光很溫柔:嗯,我記住了。 那今天就是我們家十二的生日了。季星回側過臉看周克云。 周克云點點頭,很認真地問:那要買個蛋糕嗎? 季星回看著周克云漂亮的眼睛,覺得很安心,剛剛心臟的那點疼痛也被緩解了,他輕聲說:貓又不能吃。 我們可以吃啊。周克云沖他眨了眨眼。 我們今天下午才吃過蛋糕。季星回這句話好像在婉拒,說完他就覺得自己有點討人厭。 但周克云回答他:訂個小的慶祝一下,吃得完的。 周克云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說完就拿起手機要給陳然打電話。 季星回呼出一口氣:我來訂吧,休息日你這個老板就放過陳助理吧。 周克云握著電話,抿著唇:你知道他年薪有多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