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一毛錢和一百元在她眼里是一樣重要的。不過她的錢很多時候都給了俞冬。 這性格俞冬倒是一點也沒遺傳到,俞冬性子軟的很,對方一點點讓步就妥協了。 也可能只是對莫丞一比較軟和。 一小時后,大巴徐徐停下,停在市一醫院,因為坐的人少,司機才肯給他親自送到市一醫院這個不算是據點的地方。 俞冬連行李都沒放就來了醫院。 他跟著陳航,陳航帶著他進到普通住院房。 住院房很大,是最便宜的那種。里面擺上了六七張病床,都是穿著藍白條紋衣的老人家和他們的子女。 環境有點嘈雜,隔壁床的老頭一直在咳嗽。 俞冬啊。母親看起來氣色并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的緣故,俞冬總覺得母親頭發絲又淺了一點,卻找不到一根真的白頭發。 來了啊。她又說,眉眼帶著笑,氣若游絲。 媽,感覺怎么樣?俞冬坐下來,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俯視母親,但心里依舊敲著戰鼓,緊張得不行。 不太好,我就不該和劉麻子他媽扯皮。唉,對方身體好啊,硬朗得很,我這卻有心臟病,心臟一抽一抽的就給倒下了。她徐徐說著,很想激動一點形容那場面有多讓她生氣,但最終只能吐絲一樣把話說清了。 俞冬抿了抿嘴,不吭聲,陳航就削了一個梨子給俞冬,俞冬一口一口吃,沉重的氣氛緩和了點。 母親在自己面前脆弱,會讓俞冬想起來父親去世和莫丞一剛出國的那段時間,俞冬把自己鎖在房門里,母親總滿面囂張地把門踢了,拽他出去。 母親不是那種脆弱的女性,她理智堅強,不美麗但總端莊著,甚至有點不近人情。 可眼前的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對俞冬的眷戀和溫柔,或者說是需求更實際。 她需要俞冬,她現在像一張發了黃的脆葉子,被病痛踩一腳,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呼救一般。 她終究是老了。 母親看了看他,摸著他的手,和小時候一樣白,一樣軟,她小心地問:這次回來多久啊? 俞冬抬了抬眼皮子,對上母親的視線。 不是,我不強求你,你要是不想留在廣東的話,就不留吧。我想明白了,你這么大了也沒出去見過世面,跟著明星挺好的,但你要保護自己 俞冬感受到手心手背都有點汗,母親說這話或許挺緊張的。 自己之前走的態度惡劣且突然,也不知道她花了多長時間接受自己晚來的叛逆。 不管花了多長時間,母親在第一時間先是打了錢過來,怕自己過不好日子。 俞冬不想開口,他知道自己待不了幾天。 你出院了我再走。他說,權當放假吧。 和母親聊了一會,俞冬先告了別,拖著行李箱回家,好些日子沒人住,沙發椅子都蒙了塵。 我先回網吧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陳航幫他安置好行李,又幫著打掃了衛生,臨走前說,我隨時到。 你這話說的,俞冬笑笑,好像我是客人一樣。 啊,不是。陳航撓撓頭,定定看向俞冬,俞冬,莫丞一對你好嗎? 俞冬怔半晌,笑容有點僵硬:還好吧,就是挺忙的。 其實說不上什么滋味,和莫丞一總有距離感。不是身體和身體的距離,而是心。 好像總隔著一條河,雖然他知道莫丞一也很想過來,自己也未嘗不想過去,但沒人愿意邁出這一步。 嗯,那,那我走了。 好。俞冬揮揮手,關上了門。 他給莫丞一打去電話,沒人接,他只好窩在沙發里睡一會。 這一覺睡了很長,是這段時間以來睡的最熟的一次。 可能是因為聞著舊沙發里熟悉的皮質氣息,他夢到了莫丞一,坐在畫室,撐著下巴看俞冬畫畫。 還有母親,換上新衣服,問父親好不好看。 吵醒俞冬的是陳航大半夜打來的電話,俞冬睜開眼,墊在腦袋下的抱枕濕了一點。他果然還是會在夢里流眼淚。 喂?俞冬迷迷糊糊地接起來。 隔了幾秒,俞冬即將再倒戈夢中,陳航才說話:俞冬,我,問你一件事。 說吧。 莫丞一是不是和你分手了? 什么分手?俞冬沒聽進去,不太明白陳航在說什么,他緩慢坐起來,好讓自己清醒一點,誰啊? 我說,你是不是和莫丞一分手了。陳航收起來剛才的疑問語氣,轉而變成陳述句,調子也沉下去好些。 俞冬心里咯噔一下:為什么這么說? 難道不是?陳航疑惑,你來一趟,莫丞一和一個女星公開戀愛了。 什么?俞冬吞了吞唾液,想將從毛細血管涌上來的細細麻麻的緊張感淹下去,他努力保持鎮定,告訴自己別相信這件事。 可短時間內還是沒辦法冷靜:沒看錯吧?可能是,可能是那些粉絲啊什么的,什么的瞎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