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朱淺笑著跟他打招呼。 一個導師,又有借書和解圍的交集,相比其他同學,江舒亦跟她更能說上話。 見她電腦開著,桌上的水喝了半瓶,儼然已經呆了好久,隨口道:你來這么早。 朱淺在幫李導校對文稿,工作量大,得趕時間,人都快麻了,她沒膽吐槽導師,對,早點來占位置。 李簡學術水平高,性格也還行,就是愛吩咐人干活,小到拿快遞做PPT,大到翻譯校對等。 和江舒亦交流了會兒,發現他無事一身輕,朱淺心生羨慕,果然,老李就會看人下菜碟。 說是不敢說的,對江舒亦笑笑,把書借給他預習。 教授歐洲文化史的是個女老師,語言風趣。講得起勁時,沒中途休息,就提前了十五分鐘下課。 時間不早不晚,校園里的行人寥寥無幾,江舒亦去超市買了些面包牛奶,慢慢悠悠走回公寓。 脫下薄外套掛墻上,聽見客廳里的聲響,他往那邊看了眼。 靳原盤坐在沙發上打游戲,懶散地嘖了聲,大頭你被交易了? 胖子動起來啊,你蹲草叢里坐月子呢? 幾天過去,江舒亦終于接受了和他同居的事實,并在此刻有了實感。 沙發邊掉了件紅黑色球衣,應該下午穿過,有些潮,還有明顯的球印,江舒亦忍住撿起來的沖動,經過沙發時刻意忽視。 回臥室看書,《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 翻了幾頁,江舒亦起身出去,拾起球衣對靳原說:收好你的衣服。 摸了一手汗,便拿濕巾擦干凈。 靳原長這么大,沒見過誰會把強迫癥強到別人身上。 他打完游戲,往后仰,手抵著沙發背,待會兒我扔洗衣機里洗,你急什么。 江舒亦坐到對面,交握雙手跟他溝通,同居得制定規則。 靳原:你說。 江舒亦提前打過腹稿,水電等公共費用均攤,有朋友來提前告知,禁止帶異性伴侶回來過夜。垃圾一三五我扔,二四六你扔,每周天大掃除。 可以,靳原強調,不準亂動他人物品。 江舒亦:臟衣服不準在公共區域亂扔亂放。 靳原:不準抽煙。 江舒亦:不準養寵物。 莫名其妙開始較勁,有那么一瞬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但立刻偃旗息鼓。 不準到最后,連呼吸都變成了奢侈行為。 靳原換了條沙灘褲去陽臺鍛煉,江舒亦回臥室看書。 公寓設計的是兩室一廳,空間較大,他在飄窗邊弄了個讀書角,窩在松軟的座椅里,繼續看書。 倏地記起未完成的短劇本,翻找日歷,明天是應允的截止日期,江舒亦后悔到頭疼,反省自己當時為何一時沖動答應幫忙。 打開電腦,江舒亦將只有基本雛形的初稿進行補充潤色。千字左右磨了好幾天,寫得格外粗糙,他從頭到尾仔細閱讀了遍,起承轉合不夠漂亮,結尾的主題升華顯得生硬刻意。 寫了一行字,刪刪改改,變回空白。臨近deadline,江舒亦掐著時間逼自己完成,效率明顯提高。 墻上的掛鐘不知疲倦地轉動,他敲下最后一個字,復讀后稍稍滿意,打算明天上午再修改細節。 創作極其消耗精力。 江舒亦眼睛酸澀,疲憊到只想放空自己。 性和暴力是人類最原始的發泄方式。他在英國一般看有故事感的情 色電影或小說,要么去野外射擊場打靶。 他玩手槍,也玩重機槍,當子彈壓滿,連續射擊目標時,巨大的后坐力能瞬間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英國不禁槍,但管控得很嚴,回國就更嚴了,觸手可及的只有前者。 電腦里存了滿滿當當的素材,江舒亦挑了部電影,放松心情,沉浸式觀看。 欲望很快被挑起,聚沙成塔般達到頂峰那刻,被電話鈴聲打亂。 手機蓋在桌上,他煩躁地按關機鍵掛斷,接著看電影,卻遲遲進入不了狀態。 干脆關了電腦,江舒亦掃過屏幕,原來是Kevin,調整心情后回撥,聲音有點啞,問什么事。 Kevin父親和Hogan是親兄弟,但年紀相差太大,Kevin也就比江舒亦長了六七歲。 他們認識許多年,關系很好。兩人都忙,上次聊完出版社建線上網站的事,到現在才聯系。 Kevin家一半多都是中國人,每年會在中國待段時間,跟江舒亦聊天,中英文夾雜,說you bloody liar,和我講創作欲消失,又幫別人寫劇本。 江舒亦解釋很久前答應的,一千字花了好幾天,效率低到令人發指。 Kevin了解他,只是借劇本開個玩笑,打這通電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轉而聊到他口碑很好的性壓抑中篇小說和線上閱讀網站,再次建議他試試,寫更大尺度的同類型。 江舒亦不解,你認識很多作家,為什么選我? 版權費高,每個編輯有硬性任務指標,既要保質又要保量,Kevin認真道,撇開那部中篇不談,出于直覺,我覺得你對這方面很有天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