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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收拾東西,漸次離開。 晚上還有課,江舒亦去食堂吃完飯,在圖書館待到傍晚才回文學院。 雨下了整天,晚課結束,窗外的淅瀝小雨變成瓢潑大雨。江舒亦將座椅擺正,關燈鎖門,從原路返回。 文學院大廳烏壓壓的人,有傘的都走了,沒傘的大多在等人來接。 他穿過人群,站到屋檐下。天空雷聲轟鳴,偶爾劈過耀眼的閃電,雨水大到發白,嘩嘩砸向地面,不少樹枝被風吹裂,在半空中打卷兒。 走不了,只能先等雨停。 三教大門口,下課了的本科生蜂擁而出,各色的傘在雨中緩緩移動,像暗夜里一朵朵碩大的蘑菇。 我的天,這么大雨,胖子費勁地擠到前面,告訴靳原,我要去接朱淺,她沒帶傘。 可以,暴雨里走二十分鐘,說不是真愛狗都要yue。靳原為他的深情蓋戳。 胖子嘿嘿笑。 靳原:行,那我先走。 胖子叫住他,對了,她說江舒亦也沒帶傘。 靳原不以為意,他可以借樓道大爺的傘,可以蹭別人的傘,一個大男人還能被雨困住? 胖子懟了段視頻在他眼前。 文學院大廳里人頭攢動,嘈雜的交談聲此起彼伏,臺階處不時有離去的殘影。雨水潺潺,江舒亦站在光影寥落的屋檐下,脊背貼著墻,抬眼望著雨夜。 靳原和江舒亦關系劍拔弩張,作為好友的胖子自然跟靳原同一戰線,順嘴夸江舒亦長成天仙樣,其實對他印象一般。 但吃晚飯時,朱淺跟他說了件事。 下午朱淺和朋友去圖書館,新裝修的頂樓人手不足,未在設備錄入信息,書籍堆得比較亂,志愿者還在貼各類標簽,找書要排隊等他們幫忙。 志愿者都是大一大二的學弟,極其熱情,可對象僅限于朱淺個頂個漂亮的朋友們。朱淺挺可愛,但她胖,被襯托得黯然失色,排在最前面,卻無人問津。 尷尬到無從適從時,她聽到了江舒亦的聲音,請問圖書館沒有秩序嗎? 有個學弟臉上掛不住,混淆視聽,這么多人,總得一個一個來啊。 一個一個來也應該按順序。 那學弟礙于壓力,把朱淺要的書找出來,不滿地抱怨,事真多,我們又沒收錢。 但你們穿了這身衣服。江舒亦反駁。 胖子知道這事后,氣得腦殼疼,恨自己沒在,不然當場給志愿者兩大嘴巴子。對江舒亦好感蹭蹭上漲的同時,酸溜溜地問,你們剛認識,他怎么會替你出頭啊,聽靳原說他拽得要死。 被朱淺罵,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能不能別太離譜,我體型是吃飯吃出來的,你體型是吃醋吃的吧。 胖子被罵得只敢剩下好感。 朱淺一說江舒亦也沒帶傘,他便忍不住擔心。 雨下得越來越大,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 胖子只有手里的傘,超市在最遠的反方向,一來一回耗時太久,靳原去接江舒亦是最優解。 走吧,一起去文學院,胖子勸道,看這雨勢,今晚應該停不了,江舒亦要是淋雨回去,說不定又得進醫院。 提起醫院,靳原瞬間想起昨晚巷子里,江舒亦說的那句一起上。 他以為江舒亦怎么著也得踹他兩腳,撿石子更誤解成要對他行兇,誰知扔他手里了。 挺驚訝的,不管是江舒亦打算只身赴險,還是得知真相后的反應。 就覺得,好像沒初見時那么差勁。 靳原望著瓢潑大雨,余光瞥見程老從樓梯間下到三教庭院前的臺階,扭頭跟他招呼。 程老納悶道:你們怎么還不走? 胖子使壞心眼,馬上,靳原知道江舒亦忘了帶傘,準備去文學院接他。 靳原:??? 那走吧,程老笑瞇瞇,對他們的親近很滿意,我出學校,能同到一段路。 風呼嘯而過,有樹被吹得攔腰折斷。靳原單手控傘,被迫給江舒亦發消息。 【你在文學院側門是吧?我二十分鐘后到?!?/br> 手機嗡地振動,驚醒了欣賞雨幕的江舒亦,他摸出手機看,微皺起眉頭,思慮后回了個問號。 靳原單刀直入:【我和程老你選一個,要誰?】 說明他們此時在一塊。江舒亦沒得選,背貼著泛濕的墻面,有點煩悶,還有點被迫糾纏的心神不定。 【你】 光看消息,都能想象到江舒亦的表情。雨打得傘面噼里啪啦響,靳原鞋里進了水,踩著咯吱咯吱的,也有點煩。 尤其在漫長的暴雨行進中,一而再再而三踩到壞瓷磚,靳原直接被臟臭的污水濺到頭皮發麻。 佛祖看了都流淚,如果佛屆有禪讓制,他就是下屆如來。 比預測的二十分鐘慢了會兒,靳原猶如西天取經,終于他媽到了文學院, 靳原!有個學生會的女生朝他招手,高高瘦瘦大波浪卷發,笑起來明艷動人,我趕時間,能不能蹭一下你的傘?! 找你男朋友去,我有人要接。靳原調子懶洋洋。 江舒亦立在屋檐下,渾身沾了水汽,濕漉漉的輪廓濕漉漉的臉,和靳原遙遙對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