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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又抬頭看著他,微微踮起腳,拂去姜星時肩膀上的落葉:班長可以帶頭打架嗎? 姜星時能感覺到一閃而逝的,落在肩膀上的顏又的手指,他輕描淡寫地說:也不用非當班長吧。 顏又隨意地接話:我以為你一直 像姜星時這樣的學生,誰都會認為他從小到大都非常順利,但實際上不是那樣的。 顏又頓了一下,不想繼續說那些姜星時不愿意提起的過去。 于是,他點了下頭,認真地回答很傻的問題:嗯,那你打架一定很厲害,也一定很聰明,不會像譚修明那樣總是被當場抓獲。 姜星時欣然接受了這個人設打架很厲害,很聰明,會保護顏又的小學生姜星時。 回答那些問題的時候,顏又可能沒有想太多,但會無意間透露很多與過去有關的事,讓姜星時對顏又的了解更多。 走到車邊的時候,顏又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準備和姜星時說再見了。 姜星時扶住車門,他問:譚修明也只送到這里嗎? 顏又:? 王叔從后視鏡看到顏又和一個陌生同齡人說話,兩人之間的距離有點近。 姜星時問得更具體了:他不送你回家,而只是送上車嗎? 顏又明白了姜星時的意思:唔,太遠了,而且又不會出什么 姜星時平淡地打斷顏又的話,甚至連這種時候都很有禮貌:那我,也應該負責到底。 顏又微微皺眉,沒太想明白,坐上車后回家能出什么事,但也許姜星時一貫這么有責任感。 鞋盒是姜星時拿著的,顏又從他手中接過來,放到后排座位,然后往旁邊挪了挪,給姜星時讓出一個位置。 來的時候,同行的人是譚修明?;厝サ臅r候,一旁坐的卻是姜星時。 天色愈暗,車內燈也亮了。 姜星時坐在一邊,英俊的、輪廓明顯的五官被昏黃的燈光模糊,半垂著眼的神態顯得很溫柔。 至少顏又是這么覺得的。 不過 姜星時總是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的耳垂,顏又對人類的視線很敏感,所以能清楚地察覺出來。 路程行至一半,顏又終于忍無可忍。 他偏過頭,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耳釘很奇怪? 姜星時還沒來得及回話,顏又便細數出他的罪證,不容許他狡辯:一直在看。你們風紀委員會成員的視線里是不是不能出現這些違規亂紀的東西,不會想給我拽了吧? 拽了,一個過于可怕的形容。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曾有個非常頭鐵的社會哥,穿了弟弟的校服,來一中一日游,結果被楊主任撞見,逮到辦公室里,沒理會社會哥的那些辯解,當場拆了他的那些耳骨釘,畫面一度非??植?,所以流傳至今。 姜星時的目光落在顏又的后頸,顏又摘了帽子,頭發披散在上面,非常柔軟的樣子。 我只是 顏又自暴自棄地解釋:打都打了,不戴點東西好像有點虧。 姜星時很低地笑了笑:顏又同學,今天是周六,況且風紀委員也管不到學校外的事。 他很坦誠地說:看到好看的東西,多看幾眼,也不算很奇怪吧。 顏又: 司機王叔聚精會神地開著車,也難免會聽到后面的動靜,總覺得顏又和這個新同學關系也太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終于到了顏又的家。 鐵門緩緩打開,汽車駛入其中,顏又和姜星時在門口下車。 兩人靠著門站著,顏又的個頭不算矮,但在姜星時面前好像很瘦弱。 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姜星時還提著那兩個鞋盒,有點隨意地提出要求:可以摘口罩嗎?第一次看你戴耳釘,卻沒看到臉。 語氣好像有點可惜。 顏又覺得姜星時的想法不難理解,就像他第一次戴耳釘出門,譚修明追著他看了好半天。 而且姜星時真的幫了自己很多。 顏又決定滿足這個還算合理的要求。 他抬起手,稍微理了一下頭發,才慢慢摘下口罩。 傍晚的空氣很濕潤,晚風將湖面上的水汽吹向更遠的地方,也吹到顏又的身上。 姜星時垂著眼,看了好一會兒,一只手費力地提著紙袋和兩個鞋盒,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很輕地碰了顏又一下。 緩慢眨動著的眼睫,被姜星時觸碰過、紅著的臉頰,是純粹的、簡單的美麗,卻很難讓人拒絕心動。 然后,姜星時用那種波瀾不驚的語調說很不可思議的話:顏又,如果下次出門,再去那些地方,可以叫我陪你。 不著邊際、不可能做到,很難實現的話,姜星時今天好像說得太多了。 那些與過去有關的假設,可以當作聊天時的笑話,現在的承諾不行。 因為可以成真。 顏又感覺很奇怪。這樣的承諾,明顯超過了普通一般的優待。 在車上的時候,顏又無意間看到紙袋里的東西,是初中的資料,姜星時應該在做輔導功課的兼職。姜星時的時間很珍貴,不像顏又那樣可以奢侈地浪費,要抓緊一分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