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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將軍啊! 城門被拍響,像是瀕臨絕境者憤怒的吶喊,而敵軍卻猖狂大笑。 來人,給我砍下霍命的頭! 你敢! 看著敵人揮舞刀劍,帝王怒火噴涌而上,他推開阻攔的官員,長劍揮舞:敢攔朕者,殺無赦! 最后明黃的長衫站在百姓之前,立于城門之下,雙目赤紅。 守城士兵,開城門! 婦孺們怒吼:開城門! 死戰不退! 誓與陛下,與付國共存亡! 憤怒的吶喊聲,從混沌之中喚醒了沉睡的亡靈。 霍命漸漸睜開眼睛,四周無數的黑霧,伴隨著充滿仇恨的吶喊,沖過來將他痛苦拉扯。 這些,都是敵軍戰死的冤魂。 死在霍命手下的敵軍不計其數,他們一擁而上,將霍命拉扯撕拽,口中憤怒咆哮。 霍命站在原地無法動彈,靈魂深處傳來劇烈的痛楚,耳邊的哭聲卻讓他逐漸清醒。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尸身,再聽到百姓拍門的巨大聲響,那扇大門逐漸升起。 霍命無聲吶喊:不要。 回去! 但是太痛了,靈魂被撕扯的感覺太痛,數以萬計的冤魂站起身來,找霍命索命。 他身處其中,眼中金光逐漸被深紅色吞沒,一會兒轉黑,一會兒轉紅。 他看到自己的黑發散在地上,四周血水汩汩匯聚過來,將黑發盡數染紅。 霍命長發往下滴落著血水,他卻怎么也無法從黑霧漩渦中掙脫。 隨后千軍萬馬而來,死去的霍家軍再次為了將軍而戰。 無人可聞的兵戈聲,在這個城門下再次響起,霍命掙扎著,腦海逐漸混沌,只剩下兩個字──守護。 他還要守護這片土地。 付國城門逐漸開啟,敵軍越來越興奮,領頭的將領將長劍指著天空:眾將聽令,給我──啊啊啊啊! 而這時天地間風云色變,昏暗的天空驟然被染成絢爛的火紅色。 一個巨大的火球忽然從空中墜落下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帶著足以燒毀一切的溫度和烈焰,墜落在敵軍之中! 敵方將領話未說完,就在慘叫中被燒成了灰燼。 那火太大了,蔓延了數百里,從城門之前,將敵軍幾乎全部燒成了灰燼。 整個天地之間,除了慘叫聲,就只剩下烈焰燃燒的破裂聲響。 火焰點燃黑霧,驟然間天地被肅清,霍命從半空中重重落地。 接觸地面的那一刻,被撕裂的魂魄散成了飛灰。 你輸了。 天外天上,傳來一聲高高在上,不知是憐憫還是嘲笑的嘆息。 但除了化作飛灰的霍命,誰都沒聽見。 突如其來的大火扭轉戰局,敵軍死絕,付國人站在大開的城門下,喜極而泣。 他們跪拜天地:蒼天有眼! 而后面對城門前的無數灰燼,嚎啕大哭。 霍將軍! 霍將軍!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停歇,付國人終于踏出城門。 他們手上頭上都拴著白布,身上穿著孝服,沉默而悲傷地站在城門下。 哭靈聲響了足足七天七夜,中途有人暈過去,又哭著醒來。 遠方送來一車又一車的金銀財帛,城門下默默死了一個渾身臟污和血跡的乞丐。 無數哭聲帶著奇異的能量,宛如一雙大手,將散落天地間的碎片,盡數重組。 渾身上下洋溢的不再是無邊痛楚,霍命在天邊升起的第一縷晨曦中睜眼。 他耳邊是仿佛永無休止的哭聲,像是一重又一重的梵音。 我沒輸。 霍命伸手,陽光透過他的身體,映照在重獲新生的大地上。 他說了這么一句話,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 此刻,在百姓的哭靈聲中,那邊有座大門忽然出現又開啟,從中走出個身帶黑氣,玉冠袞服的人來。 霍命? 那人看了一眼霍命,然后哼笑:這成了厲鬼魂飛魄散,又被硬生生哭成鬼神的,你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那人勾勾手指:行了,跟我走吧。 霍命沒有動,那人又去而復返,氣笑:走啊,愣著做什么? 霍命轉頭和他對視,問:你是閻王? 不。對方揮揮手,自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瞇瞇眼睛道:本座乃酆都大帝。 哦?;裘瓚艘宦?,道:不去。 我不去投胎。 投胎之后就不再是霍命,而他想要作為霍命,繼續守在這片土地上。 然而大帝再一次氣笑:你以為本座是在跟你商量? 你雖已經榮升鬼神,然而卻也殺過萬萬人,接你上任之前,還得去油鍋里滾個幾十年。 他雙手環臂:這幾十年已經算少,都是功過相抵后酌情給你定的罰期。 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不去?;裘苯颖P腿坐下。 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讓大帝覺得新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