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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意還沒意識到這些時,賀晏臻將自己、梁家和米忠軍綁在了一塊,痛快地從他身上脫落,逼何意脫離險境。 可是這些,除了賀晏臻自己,再不會有人知道。 六月份,賀晏臻回國。 他才下飛機,迎頭便被梁老師扇了巴掌。梁老師滿臉是淚,押著他去梁老爺子的墓前,從始至終沒跟他說一句話。 賀晏臻也一聲不吭,他到姥爺的墓前直挺挺地跪下,從早上一直跪到墓園關門。 同月,因A大與何意所去的學校簽訂了聯合培養的協議,何意表現突出,于是干脆作為聯合培養的博士繼續留學一年。 甄凱楠和史寧一塊去看何意,三人一起開車旅行,到海邊沖浪,放肆地享受假期。 假期結束的前一天,一份關于米忠軍的材料被寄送到了相關部門。 與一年前的那份相比,這次的材料有厚厚一沓,證據充分,幾層影子公司的利益關系羅列清楚,顯然舉報人極為熟悉米忠軍的業務往來。 工作人員暗暗佩服這份材料的詳盡,他特意去看實名頁,記住了上面的名字,賀晏臻。 而此時的何意,正在大洋彼岸被同學邀請參加生日趴,參加聚會的皆是來自名校的帥哥美女。有位金發碧眼的小帥哥受盡大家關注,卻在聚會即將結束時向何意示愛。 何意愕然抬頭,看到了對方俊挺的鼻子和濃密卷翹的睫毛。 帥哥深情地念著情詩表白。何意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腦子里卻走神,心想,他學識、談吐、修養、外表都極好,可惜瞳孔的顏色不對。 何意暗自嘆息,回到公寓時,記憶里的那道身影仍是揮之不去,心底升起一陣寂寥。 何意悵然半晌,又轉為惱怒惱怒自己的不爭氣。 他愈發努力的攻讀學業,又因實驗條件好,發表論文之余也時不時幫師弟師妹們看文章改數據。 又一年,進修結束,何意早已攢夠畢業需要的大小論文和課題數,他回國前跟教授商量:我不想回北城,可以不去學校嗎? 他這兩年雖然在國外,但平時沒少幫教授干活,甚至連師兄師姐的事情都幫了不少。 馬教授又格外偏疼他,要不是學校還沒有提前畢業的先例,何意此時想直接畢業,教授也會幫他申請。 可以不來,答辯的時候過來一下就行了。馬教授嘆了口氣,不禁問:你以后都不回北城了?我想建議你留校的。 當然,最好繼續讀下博士后,這樣以后更穩。不過即便不讀,馬教授也愿意出力為他安排。 何意笑了笑,堅定道:謝謝老師,我不回去了。 那些人,那些事,那座城市,他再也不想接觸了。 他知道馬教授這種為學生盡心盡力cao持的導師很難得。但名利、前途、社會地位對他來說本來就不是重要的東西。 他從始至終的愿望都很卑小,只想過平穩安定,無風無雨的小日子。 何意這年回國,避開北城,徑直去了林筱所在的H市。 林筱為他接風洗塵,何意將行李暫時寄放在這邊,隨后自己收拾行囊,加入了一個驢友團。 他在江南坐船,去古城老街看粉黛深巷。又跟人去新疆,從雪山、草原一直到戈壁灘。每到一個地方,何意就在地圖上打個標。于是城市一個接一個地被點亮。 林筱時不時會問他的行程,又關心他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情。 有啊,何意性格爽朗許多,對她道,前天剛在山路上被搶了,還差點挨了打。 哪里這么無法無天? 深山老林。何意道,偏僻到沒有名字。 安全第一啊。不要再去這種地方了。林筱擔憂道,還有嗎? 在海鮮市場被人騙了,買到了死螃蟹。 你又不會做飯,下次還是下館子好了。林筱不厚道地哈哈大笑,還有呢? 還有在城市街頭,有人從旁邊路口經過,他一時認錯,追了兩條街。等對方回頭時發現不是那人,又心生懊惱被人分手,腦子不長記性,腿也不爭氣。 回到賓館,吃一桶泡面,突然覺得行萬里路沒了意思。 還有在安徽的某個山村里,驢友說有家小店的飯菜可口。他欣然往之,與驢友把酒言歡時,店家端上一道家常小炒。 那味道如此熟悉,仿佛是某個寒假奔來的少年急火熱油匆匆炒就。何意吃了一口,喉頭發緊,竟再也張不開口。 嘴巴也是不爭氣的。 還有許許多多,無法啟齒,又不足為道的小事。 何意悵然片刻,在電話那頭微笑著回答:沒有,再也沒有了。 他走走停停,用去十個多月,答辯前,終于徹底過癮收心。于是直奔了S市醫院。 其實這一年里,早有單位和高校朝他拋來橄欖枝,給出的條件都十分優厚。何意卻一直記得那位對他青眼有加的副院長。 對方早已升任院長,得知何意真要來喜不自勝。先給出豐厚的安家費和年薪,又先問何意有什么要求。 何意笑道:我想效仿吳教授,以后定期為偏遠貧困地區的患者免費手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