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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叔叔大喜之下辦了升學宴,并請了何意到場,鄭重答謝。 多年后,何意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他沒有去,是不是就不會遇到米輅,不會滋生那些陰暗的想法,不會去糾纏賀晏臻。 這樣他的報恩,也能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但凡事沒有如果。 在經歷那些事情后,他對梁老師的歉意遠遠大于對賀晏臻的。 而后者顯然心知肚明,知道拿這個來壓他。 何意做不到對梁老師的事情聽而不聞,他回身,問:梁老師怎么了? 賀晏臻挑剔地看了眼相親男,轉身往外走:路上說。 何意沒開車,賀晏臻讓他在路口稍等。 過了會兒,有輛邁巴赫開過來,雙色車身,肩線漂亮,甫一出場便有路人駐足拍照。 何意遲疑著后退,直到賀晏臻降下車窗,露出冷峻明晰的下巴。 被他側顏殺到的路人暗暗驚呼。 何意知道這人的皮相向來能惑人。 當年在A大引無數優秀青年相折腰的時候,他還非說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蓪嶋H上,看著那樣一張皮囊,誰還有理智cao心里面是什么樣?就連何意都沒能完全免疫。 他面無表情地拉開后門坐進去。 好帥!旁邊有女孩激動道,這是什么霸總情節! 再帥也是個司機。女孩的男友則艷羨地看向鉆進后座的何意,看見沒,坐后排的那個才是老板,cao,上千萬的齊柏林,妥妥的是個富三代啊! 那更霸總了!女孩笑嘻嘻道,霸總連司機都是帥逼。 何意: 賀晏臻的車窗還沒升起,小情侶的聊天隨著晚風一塊灌入車內。賀晏臻從后視鏡意味深長地看了何意一眼,那意思是你懂不懂禮貌? 何意臉上陣陣發熱,卻沒有換去前面的意思。 他不想離坐賀晏臻的副駕了,雖然這是一輛商務車。 倆人默不作聲地對峙了一會兒,賀晏臻終于踩下了油門。 何意報出地址,車子沉默地駛入車流。 晚風捎著桂花香味在車里流連,何意定定心神,主動問:梁老師是什么病? 心病。賀晏臻道,你這幾年電話不打,信息也不發。她心里生氣,又擔心你,加上正好更年期,所以就落了塊心病。尤其是今年情緒一直不好,身體上小毛病不斷,上個月還摔了。 摔了?!何意騰地坐直,嚴重嗎? 賀晏臻又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明明白白地寫滿了譴責:你不是不關心嗎? 不關心我能上你的車? 社交禮儀吧。賀晏臻轉開臉,態度冷淡,當著相親對象的面,即使不情愿也要偽裝一下。這還是你教我的,學長。 何意: 何意給賀晏臻做家教的時候,除了教他課本上的知識,還會給他講很多社會生存的道理。 比如賀晏臻對家里的客人擺臭臉,何意便會在上課時嚴肅地敲敲桌子,對他講即使遇到不喜歡的人,也不要輕易地表露自己的情緒,讓別人陷入尷尬的境地。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 這是他自己總結的經驗。 那時候何意還不懂,人生就是一場通關游戲,他們在娘胎里就拿到了不同的副本,因此他的經驗并不具備普遍適用性。 但他那時候還年輕,賀晏臻也只是個好糊弄的帥氣少年。 而且賀晏臻對何意這個學長有著莫名的崇拜感,這種崇拜感使得他對何意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那些經驗他也是認真聽過的。 當然很快,他就發現了那些經驗毫無用處。他開始有了自己的處世法則。 梁老師幫過的學生不多,但別人都知道逢年過節寄點東西,教師節送束花什么的。你倒好,連個屁都有沒有。賀晏臻道,她拿你當半個兒子,你拿她當什么? 我拿她當你mama,何意嘆了口氣,靠在了真皮座椅上,當年是我不對,不應該破壞你跟米輅的感情。這件事鬧得你們兩家不和,你跟米輅也很痛苦。我記得我向你道過歉,你也痛罵過我不是人,如果這些不足以讓你解恨,那等會兒,我再給你鞠個躬。 你覺得對不起我? 何意搖頭: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們之間更多的是尷尬。 賀晏臻笑了笑,點了點頭。 何意知道他這樣是生氣了,但是今晚何意也不痛快,索性直白道:賀晏臻,你不必總拿梁老師來批判我。我對她很愧疚,很感激,也很關心。她身體如何,你如果愿意告訴我,我感激不盡。你如果覺得我沒有資格知道,那我下車。 賀晏臻深吸了一口氣。 學長,賀晏臻淡淡道,你不當律師可惜了。 你是在暗示我善于狡辯嗎?何意也淡淡道,這話你說過,我記得。不過你很好,做了律師,沒有浪費你的天賦。 賀晏臻目光微動,那神色有些復雜。像是生氣,但又夾雜了一點好笑和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