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蘭亭暄最后說：“還有，我覺得b的投資風格，好像在模仿a?！?/br>
    第73章 業余愛好

    蘭亭暄說的時候，衛東言就在那兒童畫板上寫字。

    他的個子太高，那兒童畫板支架調到最高，也只到他胸口，因此他的胳膊放得很低，寫字的時候速度不太快，但是腰背依然筆直。

    白色畫板上，一條直線從上而下，把畫板分為左右兩邊。

    蘭亭暄剛才的敘述，被衛東言寫在左面，標題為：《蘭述》。

    下面一二三四，列舉了蘭亭暄對兩個cao盤手a、b的歸納總結。

    cao盤手a：1.謹慎，自負，只投加密貨幣。

    2.投資頻率：一季度一次。

    3.直覺投資，不用金融數據分析。

    4.八年翻十六番，年回報率百分之一百四十四。十六年前本金只有十萬美金，到崩盤之前已經漲到六十五億美金。

    5.失?。哄e用后繼cao盤手，六十五億美金賠到只剩十萬本金。

    雖然這些數字都是蘭亭暄根據離岸基金的歷史交易數據算出來的，但是看見這些統計數據，她還是有些失神。

    “……這人真是投資界的天才……”她喃喃地說。

    衛東言心平氣和地評價：“……如果不是八年前賠到只剩本金，這人比股神巴菲特牛叉多了?！?/br>
    股神巴菲特的平均年收益率也不過百分之二十多。

    蘭亭暄點點頭，“這就是鼴鼠的厲害之處嗎？他這么厲害，何必……”

    “何必給梅里特風投打工？”衛東言把她沒有說出來的補充完整。

    蘭亭暄再次點頭，“你看梅里特風投十六年前，給這個專投加密貨幣的離岸基金本金不過十萬。這筆錢，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存幾年錢也能拿出來?！?/br>
    “這個鼴鼠本人既然有這么大能耐，在沒進梅里特風投之前肯定不差錢。所以他有這么大能耐，為什么不自己單干？非要去給梅里特風投添磚加瓦？”

    這是蘭亭暄想不明白的。

    衛東言抱著胳膊，不動聲色地看著蘭亭暄，眼底卻流露出些許的欣賞和贊譽。

    他沒有回答蘭亭暄這個問題，而是轉身又把蘭亭暄歸納總結的cao盤手b寫在白色畫板上。

    cao盤手b：1.謹慎，只投加密貨幣。

    2.投資頻率：一季度一次。

    3.不靠直覺，注重金融數據分析。

    4.八年翻十番，平均年回報率百分之九十?，F在的基金，已經從八年前賠到只剩十萬本金，漲到十億美金。

    5.至今沒有出錯，漲勢均勻，大大高于加密貨幣市場的增長率。

    蘭亭暄抱起胳膊，平靜第客觀評價：“這個cao盤手b，也非常厲害了。據我所知，我們公司投資部的那‘四大天王’，加上‘王母娘娘’段瀟薇，都沒有這么好的業績?！?/br>
    衛東言沒有回頭，繼續在畫板的另一邊寫下兩個字：《言述》，說：“那你的意思是，這個cao盤手b，不可能是段瀟薇？”

    蘭亭暄搖了搖頭，“不太像?！?/br>
    她沒有說的潛臺詞是，如果段瀟薇真的有這業績，就不可能是王建材坐上首席執行總裁的位置。

    這種風投公司，業績是最重要的。

    股東和董事會的人不管怎么私下徇私舞弊，但對于賺錢，那是他們的底線。

    誰能賺錢，誰就是爹。

    衛東言在他那邊的畫板上，寫下“鼴鼠”兩個字。

    他一邊寫，一邊說出鼴鼠的投資風格和行事特征。

    “第一，鼴鼠的投資風格也是非常謹慎，在投資之前，會用極少量貨幣測試市場，確信無誤之后，才會大筆投入。一旦他大筆投入的投資，都會回報豐厚?！?/br>
    “第二，鼴鼠不貪。每做完一次大單，他都會停止一段時間。他很狂，說不能‘涸澤而漁’，要給韭菜恢復生長的時間。如果他賺得太多，會把韭菜割沒。因此他的投資頻率也是一季度一次?！?/br>
    “第三，鼴鼠的投資風格很專一，他只投加密貨幣，從來不碰別的投資產品?！?/br>
    “第四，鼴鼠也是直覺投資，號稱他的眼睛就是標桿，不喜歡金融數據分析。他的理由是，金融數據分析都是分析的歷史數據，對于加密貨幣這種新興事物而言，沒有歷史數據可以參考。所以看金融數據分析投資加密貨幣，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br>
    “第五，鼴鼠很多疑。他的投資賬戶很多，有公司賬戶，也有白手套代持。目前我不清楚梅里特風投這個離岸基金有沒有被白手套代持的賬戶?！?/br>
    蘭亭暄看得很仔細，一邊說：“按照現在的審計力度來看，代持賬戶幾乎是不可能了?！?/br>
    衛東言點點頭：“最后一點，是鼴鼠的個人行事特征。他太會隱藏自己，所以我們找了他十六年，才稍微靠近一點他的藏身之處?！?/br>
    “……你不是說，三年前，這個案子才轉到你手里？”蘭亭暄狐疑問道。

    她對衛東言的身份早就開始懷疑了，但卻沒有什么切實的證據。

    衛東言悠閑地說：“所以我說的是我們。之前在我同事手里，三年前轉到我手里?！?/br>
    “所以衛總是承認你還有一份工作？”蘭亭暄瞇起雙眸，上下打量衛東言，“我不認為風投公司會兼職做尋人啟事?！?/br>
    衛東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一笑：“……業余愛好，不算兼職?！?/br>
    蘭亭暄被噎得幾乎吐出一口老血。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糾纏衛東言的身份，繼續問：“……鼴鼠十六年前為什么要藏起來？”

    蘭亭暄其實很不理解這一點，“他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嗎？”

    衛東言面對著白色的兒童畫板，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輕描淡寫地說：“不，十六年前，他肯定沒有做過虧心事。但他為什么要藏起來，我們也想知道?！?/br>
    蘭亭暄盯著衛東言的眼睛，警惕地問：“你上次說，他的家人也在找他，可連他的家人都沒有他的照片?！?/br>
    衛東言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冷漠看著她，說：“蘭小姐，這一點，其實跟我們之間的交易沒有關系。那是他和他家人之間的問題，你確定要刨根問底嗎？”

    說得蘭亭暄差點為自己窺探別人隱私的八卦行為慚愧起來。

    不過她很快收斂心神，認真說：“如果這個人真的跟我父親的被害有關，我不介意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挖出來?！?/br>
    她肅著臉，強調說：“嫌疑犯在我這里沒有隱私權?！?/br>
    衛東言移開視線，看向那塊白色兒童畫板，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我已經把鼴鼠的投資風格和行事特征都寫出來了，你說，他跟cao盤手a的風格像嗎？”

    第74章 另有其人

    蘭亭暄看向那塊白色的兒童畫板。

    視線在cao盤手a和鼴鼠之間看來看去，腦海里不斷進行比較。

    看了一會兒，蘭亭暄走到那個兒童畫板前，拿起那支專用筆，開始在cao盤手a的投資風投和鼴鼠之間劃線。

    她一邊劃，一邊說：“兩人都很謹慎，也很專一，只投加密貨幣。都是靠直覺，而且都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回報豐厚?！?/br>
    “cao盤手a，阮興貴說他‘自負’，不聽勸阻也要找一個沒有經驗的人來做cao盤手。這個特征，跟鼴鼠的狂傲有一拼?！?/br>
    “所以看數據分析，cao盤手a有七成概率是鼴鼠?！?/br>
    蘭亭暄放下專用筆，回頭看衛東言：“衛總覺得呢？”

    衛東言坐在沙發上，抱著胳膊，用手摸著下頜，深思說：“為什么你只覺得有七成概率？我還以為你要說九成九……”

    蘭亭暄：“……”

    她走回沙發上坐下，拿起小虎頭抱枕抱在胸前，淡淡說：“那衛總想錯了。其實在衛總列出鼴鼠這些特征之前，我確實有九成把握，cao盤手a就是鼴鼠?！?/br>
    “但是在衛總介紹完鼴鼠的特征之后，我又不確定了，所以概率從九成下降到七成?！?/br>
    “是什么讓你不確定了？”

    蘭亭暄朝白色畫板那邊揚起下頜，“最后一條，你說鼴鼠的個人行事風格是多疑?！?/br>
    “如果這是真的，一個多疑的人，怎么會輕易地把他努力了這么久的離岸基金給別人cao盤？而且這個人一點金融背景都沒有，只是個軟件架構師?！B鼠圖的是什么？”

    衛東言眼底的激賞一閃而過。

    他依然神情平靜，一只手肘擱在沙發上，手掌撐著頭，身體斜坐在沙發上，重重點頭：“蘭小姐說得對。我就知道跟蘭小姐合作才是最正確的?！?/br>
    蘭亭暄對衛東言的迷湯不感興趣，追問道：“那衛總也覺得這一點違和？”

    衛東言“嗯”了一聲，站起來，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蘭亭暄以前感覺還不強烈，但是現在衛東言一站起來，她突然發現衛東言實在太高大精悍了。

    他一走動，本來還算寬敞的客廳立刻顯得逼仄。

    空氣被他攪動得如有實質，時刻要兜頭撲下來。

    蘭亭暄的防御姿勢更加明顯了。

    衛東言眼角余光瞥見蘭亭暄那戒備的樣子，停止走動，冷著臉在離蘭亭暄比較遠的地方坐下來，繼續說：“蘭小姐的意思是，如果cao盤手a是鼴鼠，以他的謹慎和多疑，他不應該找你父親來cao盤?！?/br>
    “但是我記得鼴鼠跟你父親是多年網友，還跟你父親親自見過面。就這一點，足以證明你父親在鼴鼠心里，絕對跟別人不一樣?！?/br>
    蘭亭暄不解：“……跟網友見面就叫絕對不一樣？衛總，您對網絡時代是有什么誤解嗎？”

    衛東言緊緊盯著蘭亭暄：“你父親跟鼴鼠在十幾年前就是網友，那時候的網友，跟現在可不一樣。那時候全世界網絡都處于發展初期，并沒有現在這么多的社交媒體讓大家實時溝通接觸?！?/br>
    蘭亭暄仔細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她出生的時候網絡就出現了，在她成長的日子里，網絡發展壯大。

    可是十六年前，網絡還只是個弟弟。

    衛東言又問：“你父親有跟你提過，他是怎么跟那個網友聯系的嗎？”

    蘭亭暄努力回憶著自己跟父親的最后一面，可是想了好久，也想不起來父親說過有關話題。

    她遺憾地搖了搖頭：“我父親還真是沒有提過他是怎么跟這個網友聯系的。而且衛總想必也知道，我六歲的時候，我父親就跟我媽離婚了。我媽帶著我再嫁，我不知道我父親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網友聯系的?！?/br>
    衛東言想了一下，說：“不管是怎么聯系的，但據我們所知，你父親是唯一一個真的跟他見過面的網友。鼴鼠這么謹慎多疑的人，在網上身份隱藏得這么好，怎么會輕易去見網友？”

    “反過來說，他能真的跟你父親見面，說明他非?？粗啬愀赣H這樣一個朋友。從這個角度來說，凡是認準了的事，就要一往無前，又很符合他自負又多疑的行事風格?！?/br>
    蘭亭暄迷惑了：“那衛總是覺得，這個cao盤手a，一定就是鼴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