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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才配收下那些一管一管被抽出來的鮮血。 除了尊重,遠離,順應他的一切決定。 郁里希望他去體驗新世界,他認真地去了,郁里希望回到朋友的距離,他認真地退后,郁里想要接近,他認真地回應 他的心頭仿佛也插滿了離心管,不敢再與他拉近半分。 他放開了郁里的手,再次后退一步,道:我很清楚自己的每一分想法,每一絲心理變化,但我卻發現,我越來越弄不懂你。 你說你看到我會開心,說我最好看,經常盯著我一動不動我時常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他一次次地遠離,郁里卻一次次地靠近。 所以我當斷難斷。 畢業典禮,我下定了決心要徹底跟你分開,可是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還是心軟了,我欺騙了你因為我怕你會難過。 你還要來招惹我。 他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他已經敏銳地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他自私自利無情無義,高高在上冷眼旁觀其他殘廢的煎熬。 看不到世界又怎樣,非常規的人生遠比常規普通更加適合他。 沒有人能讓他這樣一步步退讓。 他早就應該明確地告訴郁里,鬼才要做你的L君,跟你爭勞什子的幼稚跑道。你喜歡我我們皆大歡喜,你不喜歡我就一刀兩斷,沒有中間選項。 江照的行事方針素來是快刀斬亂麻,永遠不會剪不斷理還亂。 他本該這樣瀟灑本該在生日那天,就冷酷地說明一切。 而不是像這樣,在泥濘之中越陷越深。 我不會一直喜歡一個不喜歡我的人。他凝望著郁里:你抽血的代價,我會還給你,到時候我們互不相欠。 郁里的腦子里塞入了太多信息,目光懵懵懂懂。 他不理解什么叫互不相欠,也不理解抽血的代價在江照眼里值多少錢,居然可以算得這么清楚。 這次,我是無心的。 他解釋,不是為了得到他的原諒,只是單純希望他不要難過。 我不想惹你不開心,郁里這番話很不江照,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我還是想最后問你一句 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喜歡過我。 郁里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去撥弄手表。 他的腦子仿佛變成了漿糊,每拉出一縷都帶出一根,再拉出一根又帶出無數屢,郁里努力想輸入什么,但半天都沒有成功。 他的臉無聲地皺了起來,豆大的水珠砸在手表上。 江照緩緩嘆了口氣,按住他顫抖的手,道:我問你,你不用回答,自己知道就好。 郁里看他。 你碰我的時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單純想接近,還是希望我跟你更加親密,或者只是想要看到我的反應。 郁里抬起手指,卻被他握緊,江照再次強調:不用告訴你,你自己要清楚答案,現在開始想。 想清楚了嗎? 點頭。 如果是一或者二,那么你可能喜歡上我了,如果是三,你只是想戲弄我。 郁里愣愣看他。 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哭,是因為我故意不理你,還是因為我不帶你做研究想清楚了就點頭。 點頭。 如果是因為我故意不理你,你也許有一點喜歡我,如果只是因為我不帶你做研究,那么你只是把我當朋友。 第三個問題。江照望著他,緩緩道:如果我現在親你,你是會把我推開,還是任由我為所欲為。 你可以慢慢想,不著急。 走廊上傳來動靜,是有人在喊他們,江照抬手,拇指輕柔地擦過他的臉龐:該去前廳了。 郁里急忙抬手,用力抹了把臉。 他們很快在前廳坐下,郁里的紅眼睛和紅鼻頭引起了幾個同學的注意,悄悄交頭接耳。 歪優那么生氣,是因為大班也把他拉黑了吧 是啊,好狠的心。有人小聲嘀咕:虧我還覺得郁里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是真的。宣靜嘆著氣,道:大班都沒跟我們解釋為什么拉黑。 她看向前方靜坐的男生。 明明一言不發地把那么多人拉黑了,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出現,而不做出任何解釋。 宣靜表情復雜。 他是真的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雖然江照的確有傲的資本,但行事作風未免也過于不近人情。 周傲的聲音也傳入了郁里的耳朵:可憐郁里滿腔赤誠,遇到這么一個狼心狗肺。 是啊。郭肖也是滿肚子怨氣:拉黑我們也就算了,我是早就看出他沒把我們放在眼里,但郁里做錯了什么,明明那么信任他 郁里垂著睫毛,揪了一下衣角,偏頭去看身側的江照。 他表情淡然自若,完全沒有因為拉黑別人都生出半分愧疚,仿佛一切都是別人罪有應得,而他做事理所應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