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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別后書音兩不聞的那四年,鄭辰謹的心又揪了一下。雖然他希望許易揚畢業就回深城,但是許易揚若真就留在京城了,他可不敢有半點阻礙的想法。他害怕又回到那種魚雁全無的狀態,害怕極了。 周曉說:易揚說得沒錯,而且,我聽說前年還是五個,去年就變成兩個了,今年也是兩個。 許易揚第一次聽說名額驟減的事情,問:真的?你從哪里聽說的? 周曉說是他老師說的,他老師是殘藝管弦樂團的長笛首席。 那看來是真的了。才兩個也太少了許易揚感嘆道。 嚴綱又嗐了一聲,那就是你們倆了唄!來來來,提一個,提前慶祝啊!說完便舉起酒杯。 鄭辰謹又是遲鈍了一會兒才將酒杯舉起來,又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對,想趕緊圓一句:恭喜小周哥,恭喜 鄭辰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稱呼許易揚,在家人和葉呈面前,他都是直呼其名,但今天這局,室友們顯然是將他當成許易揚的弟弟看待的。 恭喜你,哥。他只能這樣說。 好像,他們本來也就只有這樣而已。 剛剛無意間得知許易揚的畢業去向,現在又像是有誰要刻意提醒他他們只是兄弟關系,鄭辰謹情緒突然低落下來。 (接上) 回穗城后,鄭辰謹最近多了一個文獻綜述的工作,題目大抵可以叫做京城和深城殘疾人工資待遇及福利對比分析,一番研究下來,發現確實是京城更好些,別的都不說,光是國家級殘疾人藝術團就已經夠有說服力。 所以,這個文獻綜述等于白做,用他某個任課老師的話說,有的研究就是一番說理之后給一個用腳趾都想得出來的結論,沒意義、浪費時間。 鄭辰謹消沉了一陣子,孔回春都嘲笑他捧著《外科學總論》發呆的樣子:卷王難過美人關,你現在這是愛外科更愛美人! 鄭辰謹向他飛了一包抽紙,說:春哥,別他媽在那里賣弄你少得可憐的語文知識了。 孔回春笑嘻嘻地躲開那包抽紙,撿起來又扔回去,說:鄭哥啥時候帶美人給我們見見啊? 鄭辰謹不理他,也看不進書,索性拿出手機,盯著他和許易揚的聊天背景又發呆了好一會兒。聊天背景是他和許易揚在京城皇家園林昆明湖邊的合照。 有沒有可能,他們可以在一個城市讀大學?鄭辰謹很快便否定了。他要跟張教授研究視神經再生技術就只能來穗大,而許易揚要去全國最好的特殊教育學院學音樂就只有去京合大。 他們的人生似乎從許易揚失明那一刻起就走了分岔路,鄭辰謹不知道怎么讓兩條路融合。 許易揚畢業時,他還有四年才畢業,他不可能放棄穗大的學位,而留在國家殘藝工作似乎是對于許易揚而言最好的選擇。 又無解了。 鄭辰謹煩躁地撥了撥頭發,在輸入框內打了個我想你又刪除了。 這時,一個室友問:大家寒假都什么時候回家啊?好像動車要開票了。 孔回春是穗城本地人,所以沒有搶票的煩惱;另一個室友說考完最后一門就回。 今年過年早,醫學院又向來考試多、放假晚,他們考完最后一門還有一周就過年了。 鄭辰謹像受到了啟發,于是一邊跟室友說還沒定,一邊給許易揚發消息問:你寒假什么時候回家? 許易揚很快就回復了,快到就像他守在手機邊上等消息一般。 許易揚的最后一門考試恰巧在鄭辰謹最后一門考試的后一天。 鄭辰謹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又高昂起來,回復:我可以去京城接你么? 已經躺在床上的許易揚戴著耳機聽語音助手念鄭辰謹的這句話,原本機械冰冷的機器人聲卻一下子把他說得一陣發熱。 許易揚回復:不用了,太麻煩了。 馬上,鄭辰謹就回復:可是我想。 許易揚聽了后,把手機放在一旁,深深吸了口氣調整愈加急促的呼吸。 可是我想可是什么?你想什么?鄭辰謹什么都不說,卻好像什么都說了。他就是這樣霸道。 耳機里又傳來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許易揚按了播放,內容是:我還沒看過雪呢。 小可憐。許易揚腦子里又閃過這個詞。他都不知道,怎么會有人又霸道又惹人憐;他也不知道,怎么會有人既喜歡霸道的人又喜歡可憐的人。 許易揚真是服了他,也服了自己。 許易揚回:來吧。 (接上) 說著就到了要來的這一天。 因為要趕飛機,鄭辰謹最后一門《藥理學》提前了四十分鐘交卷。 為了今天考試時能答流暢點,他昨晚在通宵自習室背了一個晚上。交卷松懈下來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可以直接原地睡著。 鄭辰謹睡了一路,飛機上、地鐵上。他在京城人擠人的地鐵上幾乎都要倚著欄桿睡著,還被一位熱心的朝陽大媽說了一嘴:嗬!這孩子一人把欄桿占了咱擱哪兒抓啊!就這,都沒讓鄭辰謹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