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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季染的背影,白秋明并沒有生氣,他托著下巴望著季染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染剛從飯店出來,他就收到了白秋明的圖片。 一共兩張圖片,都是白秋明跟李杭城在床上的照片。 八月份的天氣更加灼熱了,熱的季染頭重腳輕,胃里翻滾。 季染掏出了車鑰匙,找到自己的車坐了進去。 坐到正駕駛座上后,他沒有立刻開車離開,而是摁著腦袋繼續看那兩張照片。 看著床上那個沉睡的英俊男人,季染不由想起跟李杭城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也是個十分悶熱的夏天,不過當時季染才十幾歲,他滿身是傷的坐在公園長椅上。 季染是初二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比起女孩,他更加喜歡男孩。 等季染有了同性戀的概念,他就開始翻找相關的書籍。 但有一次季染沒藏好,被同父異母的弟弟發現了端倪,然后對方就告訴了他們的爸爸。 在那個的小縣城,同性戀跟傳染病,跟精神疾病掛鉤。 知道季染是同性戀后,他爸先是惱火的打了他一頓,然后立刻聯系了省城一家治療院,把季染送了過去。 那是一家不太正規的治療院,里面治療同性戀的手段很激進,季染在里面待了一個星期就受不了偷跑出來了。 他那個時候也才十五六歲,第一次離家這么遠,身上又沒有錢,從治療院跑出來后季染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最后季染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公園,從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 饑餓、迷茫、疲憊讓季染很焦躁,所以他跟在公園附近踢足球的一群少年發生了沖突。 李杭城就在其中。 不過李杭城并不像其他伙伴那么惱怒,他穿著運動衣,抱著足球走過來勸了同伴幾句。 好了,別鬧事,我出錢請大家吃冰棍,你們去買吧,我坐這里休息一會兒。李杭城掏出了一張面額五十元的鈔票,然后隨手遞給了一個同伴,他說,我要水,不吃冰棍。 同伴接過錢,狠狠瞪了一眼季染,然后一群人才離開了。 等他們走后,李杭城坐到了季染旁邊,他來回顛著手里的足球,懶洋洋看了一眼季染。 天有些黑,雖然有路燈,但在昏暗的燈光下,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季染身上的衣服,只有李杭城看見他胸口的位置用紅線繡著治療院院的名字。 你是這個治療院的病人?李杭城揚了揚眉頭,同性戀? 這家治療醫院最出名就是治療同性戀了,所以很多人提起它的名字,想到的第一個關聯詞就是同情戀。 同性戀這三個字狠狠刺了一下季染的神經,他兇悍又戾氣地看著李杭城。 李杭城一點也不在意,這家治療院不正規,而且你家人是不是沒常識?同性戀根本不是病。 聽見李杭城最后那句話,季染抿了一下唇。 這是季染在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后,第一個活生生的人告訴他,同性戀不是病。 無論是他爸爸,還是治療院的工作人員,無時不刻都在給他灌輸同性戀是病態,惡心的。 李杭城抱穩了手里的足球,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季染,然后露出一個痞痞的壞笑。 你家里人要是接受不了,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現在就假裝自己被治好,等以后經濟獨立了,從家里出來了想找什么男人沒有? 當然治療院的人也不是傻子,你突然說自己改好了,他們肯定不信,所以你現在回去就觀察那些被治好病的人什么樣子,你在里面再待兩個星期,模仿他們就可以痊愈出來了。 李杭城抱著足球站了起來,他雖然是少年模樣,但身體卻拔高,五官已經張開,輪廓的線條利落又干凈。 他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家境很好,不愁吃穿的少爺。 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李杭城彈了彈自己運動衣的褶皺。 季染看著這個俊朗干凈的少年,他仍舊抿著唇,沒有說話的打算。 走了。李杭城沖季染揮了揮手。 走了兩步之后,李杭城又毫無預兆的折了回來,他看著季染。 眼前這個少年坐在長椅上,他臉上掛了彩,嘴角淤青了一大片,那雙眼睛在暗淡的光線中跟李杭城對視著。 李杭城湊近這個落落寡歡的少年,十分快速的在他嘴唇吻了一下。 季染沒太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貼了過來。 很快李杭城就離開了,像是怕季染揍他似的,他走出好久才笑著說了一句,還挺軟。 第3章 那句還挺軟,在季染的腦子滾了三遍,他才明白對方是在說他的嘴軟。 其實這句話季染也很想跟李杭城說。 季染再次見到李杭城就是在大學了,不過對方好像沒有認出他,季染也沒有主動跟李杭城提過這件事。 當年他在學校親了李杭城,這事鬧得沸沸揚揚,雖然很多人都罵他是變態,但季染對李杭城沒有任何愧疚。 如果當時李杭城給他打電話,季染一定會說,是你他媽先親的我! 季染拿著手機在車廂里待了好久,他才極其緩慢的舒了一口氣,然后擰動車鑰匙將汽車開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