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傖凡終于開口：「半年前那場車禍，是黃雅萱和黃文雄策劃的?！?/br>
    「你和我媽談過了吧，這些她應該都有和你說?！狗絺岱驳恼Z氣倒是篤定。

    「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沒有別的管道可以認識黃文雄，那張卡片是你目前對整件事唯一的突破口?！狗絺岱步忉尩?。

    「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因為我連我媽究竟知道多少都不知道?！狗絺岱泊瓜卵劢?，淡淡道。

    「我在開會時和研發部的部長提了那份文件，就是那份香水配方專賣合約?！狗絺岱差D了下，才繼續道：「他完全不知情?！?/br>
    傅聿昀的臉色暗了暗，心中隱約有了猜想，但他沒有開口打斷他，只等方傖凡繼續說下去。

    「我剛剛見了嚴昌銘，那份合約是他傳給我的?！狗絺岱驳脑捵C實了傅聿昀的猜測。

    方傖凡抬眼看向傅聿昀的表情，「原因你應該知道?！购吐斆魅苏f話就是如此簡單，只需開個頭，一個眼神便能明瞭對方的意思。

    傅聿昀點頭，應了聲：「嗯?！?/br>
    「他還和我說了別的……」方傖凡說到這，卻忽然停了下來，握著咖啡杯的左手稍稍緊了緊，拇指的指甲在皮膚上掐出紅痕。

    傅聿昀將他的表現盡收眼底，感受到他的掙扎。

    「黃雅萱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他是和你說這件事吧？」傅聿昀停下攪動牛奶的動作，盯著上頭的小漩渦。

    他說出這話時的語氣實在太過平靜，卻還是讓方傖凡一驚，他猛然抬頭看向傅聿昀。只一眼，傅聿昀便知道自己沒說錯。

    其實他也完全是猜的，剛剛在心底復盤了下和方佩怡的談話，她說：「住進嚴家后，我才發現那男人竟然娶了黃雅萱?！?/br>
    代表黃雅萱的出現，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照這個邏輯來看，方佩怡可能認識自己的生母。

    「你知道了？」方傖凡愣了半晌，才問道。

    「嗯?！垢淀碴傈c頭，「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其實這對我來說也不是這么重要?！?/br>
    方傖凡看著傅聿昀臉上的笑容，卻莫名感到心累，他放下馬克杯，上前將那人攬進懷里，一手輕拍他的背。

    「你干嘛……」傅聿昀笑了下，「真的不用這樣，反正我和她也沒有什么好的回憶，知道她不是我親媽，反而還讓我好受一些?！?/br>
    「嗯……」方傖凡悶悶地應了聲，又開口：「我就只是想抱抱你?！?/br>
    聽到這句話，傅聿昀臉上的笑淡了些，將頭倚在他肩上，乖順的靠在方傖凡懷里。

    「我沒事的?！惯^了好一會兒，傅聿昀才平淡地道，退離方傖凡的懷抱。

    「很晚了，把牛奶喝一喝，上床休息吧！」傅聿昀低頭，避開方傖凡的視線，他怕再看見那溫柔的神情，他會控制不住情緒。

    方傖凡擔憂的看著他，最后還是別開視線，仰頭將已經放涼的牛奶一飲而盡。

    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是屬于孩童稚嫩的聲音，他弱弱地喊了聲：「哥哥……」

    嚴昀認出了他的聲音，抬頭時還用手背胡亂的抹了下臉，但儘管淚抹去了，他的眼和鼻頭都還是紅得過分，一副剛哭過的模樣。

    嚴昀始終記著母親說過的話，這屁孩就是來搶自己東西的，所以他沒給方傖凡好臉色，「走開?！?/br>
    看見他板起臉，方傖凡縮了下，但還是沒有離開，他又問：「你很傷心嗎？」

    「沒有?！箤τ诂F在的嚴昀來說，方傖凡就是敵人，他怎么可能在他面前示弱。

    「可是你看起來很傷心……」方傖凡猶豫了下，緩緩開口。

    嚴昀才剛想否認，卻猛地被抱住了。

    他小小的手臂甚至沒辦法完全環住嚴昀，還沒長開的肩膀卻讓嚴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你干嘛？」嚴昀一時愣住了，回過神后趕忙掙脫他的懷抱。

    「我mama在我傷心的時候，都是這么安慰我的……」方傖凡見嚴昀不領情，有點失落的垂下眼。

    嚴昀聽見他的解釋后，又不禁紅了眼眶，自己的mama從來不曾這樣過……

    不如說很多時候，都是她讓自己傷心……

    「哥哥對不起，你不要哭！我……我下次不會再亂抱你！」方傖凡見他臉色一變，慌亂的道。

    嚴昀癟了下嘴，抬手摸向方傖凡的頭頂，揉亂了他的發，「別亂說，我沒哭?！?/br>
    方傖凡頂著被揉亂的發，愣愣地看著嚴昀，似乎有點不解。

    嚴昀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方傖凡也不吵，在他旁邊坐下。

    「mama應該是怎么樣的？」嚴昀忽然喃喃地說道。

    方傖凡聽見他的問話，低頭思索一陣，「我也不知道?！?/br>
    「不過我mama會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還會在我考100分時獎勵我?！狗絺岱碴种割^道，「不過有時后她也很可怕，以前我不聽她的話，結果不小心打破盤子，她念了我好久?！拐f完他像是回想起那幕，害怕似地縮了下肩膀。

    「她沒有打你嗎？」嚴昀悶聲問。

    「打我？」方傖凡訝異的問，「為什么要打我？」

    「我mama剛剛就打我了?！箛狸来炅讼滦⊥?。

    方傖凡瞪大雙眼，「為什么要打你？」

    「因為我考不好……」嚴昀沒有把話說完。

    母親的原話是：「你還敢混??？考這種成績還敢回來見我！哪天被那野孩子搶走你應該有的東西時，你哭都來不及！」

    在他愣神的這段期間，方傖凡才看到他布滿紅痕的小腿，他輕輕的朝那吹了吹氣，「不疼了?！?/br>
    嚴昀覺得有些癢，稍稍躲了下，看見方傖凡的鼻頭紅了，「你哭什么??？」

    方傖凡吸了下鼻子，「這……看起來很痛……」

    嚴昀嘆了口氣，「沒有你想像中那么痛的?！?/br>
    「真是……原本不是你來安慰我嗎？」嚴昀抬手抹去方傖凡眼角的淚，無奈的道。

    這小鬼根本不像mama說得那么恐怖嘛！一直哭，感覺弱得要死。

    方傖凡一直處于淺眠狀態，所以在身邊那人發出第一聲呢喃時，他就醒了。

    傅聿昀看上去正陷在夢靨里，他皺著眉，不時發出幾聲嗚咽。

    這狀況讓方傖凡不知所措，只能抬手，緩緩順著他的背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安靜下來。

    方傖凡這才松了口氣，伸手，輕輕地將那人擁入懷里。

    傅聿昀忽然喃喃自語：「你這小鬼……」

    方傖凡動作頓時一停，本以為他被自己吵醒了，結果只是夢話。

    這是剛認識時，他對自己的稱呼……太久沒聽見這個稱呼，方傖凡意識到他可能正在做什么夢時，心臟忽地揪疼，像是被攥住般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