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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大,紀宵卻一翻身就坐了起來,緊接著攏起被子把自己卷好,表情驚恐:楚瀾,你怎么進來了? 恰逢姜星河不在場,楚瀾毫無壓力地甩鍋:姜星河起來了啊,都起床就等你了。 紀宵說哦,他慢吞吞地直起身子,從旁邊的椅背上把自己的衣服拿過來,然后露出個挺討好的笑:那個你方便出去下嗎? 楚瀾皺眉,仍然依言轉過身朝門外走: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神經。 然后替他關了門。紀宵松了口氣,腦袋耷拉,再次把自己埋在被褥里,他坐在原處,靜靜地等早晨的生理反應消退,才面色如常地換衣服。 你有的我都有。紀宵嘟囔,被你看見還得了,不知道又要腦補什么。 休整一夜繼續上路,第二天的行程不需要趕時間,但隨著海拔變高坡度變陡,登山的難度絲毫沒有降低。越往高處走,云遮霧繞,往往背后汗濕了,迎面而來的風卻頗有秋色正濃的涼意,也算是不可多得的體驗了。 到了中高海拔的登山道,漸漸地人變多,時常爬幾截就能遇到小賣部,有冰好的礦泉水、餅干薯片、放在泉水中的西瓜。 阿瀾要么?樊繁托老板娘切好了瓜,遞過去一片。 楚瀾拿在手里局促不已,他一扭頭就看到紀宵,于是順理成章地送到紀宵眼皮底下。這暗示再明顯不過了,紀宵左手是樊繁的背包,右手是礦泉水瓶,一時騰不出位置接下,又覺得這片瓜來之不易,如果搖頭有點可惜。 他站的位置比楚瀾矮一個臺階,紀宵略一思索,就著楚瀾的手在中間咬了口,飛快咀嚼吞咽,然后又是一口:好甜。 楚瀾: 紀宵動作迅捷,他已經來不及抽身,只好尷尬地別過臉,維持這個奇怪的姿勢等紀宵把這片西瓜吃完。旁邊樊繁臉上寫滿了哎喲臥槽,翟辛恩則忍俊不禁。 他一手的西瓜汁,面無表情地洗了手,不聲不響走在前面,提前結束了短暫的休憩。 楚瀾大步領路,紀宵趕上去和他并肩擠在狹窄的登山道上,一只手扶著護欄,稍微探頭打量楚瀾,心虛地解釋:生氣了?生氣了以后我不這樣了。 楚瀾瞥他,竟然有點嗔怪的意味。大約是前夜他含義不明的那句話氣氛曖昧,紀宵總覺得楚瀾沒那么躲著他,試探著朝他那邊靠,兩個人肩膀蹭肩膀,□□的手臂相接觸,楚瀾瑟縮片刻,感覺紀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越來越沒分寸了,他想,快步地往前跑了兩步。 朝露待日晞,只是這天太陽不好,云霧繚繞的局面直到午后兩點也沒有分毫改善。臺階邊緣長著青苔,濕滑無比。 楚瀾一個沒踩穩,猛地感覺失去重心,他剛伸出手想攀住旁邊護欄,腳下已經滑得整個人往后摔去,手上劃破血痕。他腦子里驀然冒出一個念頭:摔傻了怎么辦! 到底沒能如愿地體驗電視劇中臉先著地的感受,楚瀾失重到一半,跌入某人的懷里,撞得對方朝后退了一步,手臂牢牢地箍在他身前,另一只手撐住了護欄卻也頭暈目眩,楚瀾立刻站直,身前那只手卻沒放開。 紀宵把他抱得很緊,幾乎要靠在楚瀾肩上了。 他不自然地推了推紀宵:我沒事謝、謝謝你。 立時如夢初醒,紀宵松開他,看到楚瀾手上的傷,利落地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碘酒與創可貼:我給你處理一下,不要感染。 生活不能自理、戶外獨立生存能力負十級的楚瀾不疑有他,直接將手舉到紀宵眼皮底下。 他皮膚白皙,手臂內側隱約能看見青紫的血管,手掌關節雖不夸張,也足以說明是男生的骨骼了。這會兒大拇指根部劃出一道口子,斷斷續續,最深的地方擦傷在手腕附近,正一刻不停地淌血。 紀宵三下五除二地拿創可貼在他指根貼好,然后把碘酒遞給楚瀾,自己則倒了水給他洗干凈傷口登山道的護欄是鐵質的,常年沒人清理,細菌繁衍得能組好幾個合唱團。 忍著點。從楚瀾手中拿回碘酒,紀宵絲毫沒留情,直接倒上去。 他攥著的手臂輕輕顫抖,楚瀾卻一點聲都沒發出來,真就如紀宵所言忍字頭上一把刀了。紀宵跟個機器貓一樣掏出繃帶和藥膏時,周揚驚嘆:阿宵,你的口袋是百寶袋吧,真像個老媽子了。 紀宵半假半真地呸他:出來登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受傷,這東西又不重好了,晚上洗澡多注意,不會留疤的你放心。 楚瀾點點頭,收回手后摸著被他抓住的地方,發現紀宵捏過的位置留著兩個淺粉色的指印。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樊繁喊他,才跟上大部隊。 兩千米的海拔還不足以觸發高原反應,因為行程較短,第二天走走停停,仍然提前許多時間來到乘索道的地方。 這地方是盤山公路的最后一站,離索道只有半個小時步行的距離,再往上就是山頂了。大部分打算直接上山頂禮佛、看日出和云海的游客全都在此處落腳,旅店和飯館生意紅紅火火,周揚想看日出,又篤定楚瀾為首的懶東西鐵定不肯三點半起床爬山,便直接將酒店定在了貴一些的山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