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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出反常必有妖,邱聲莫名緊張起來,他緊緊盯著聞又夏想奪回麥克風。 聞又夏往自己那邊帶,不給。 觀眾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甚至發出了零星的笑聲。 顧杞調好音,迷茫地看過來,張了張嘴問邱聲:怎么回事? 沒空回應顧杞,邱聲急急地再去搶麥克風,腦海里有個聲音拼命促使他動作,讓他恐懼地覺得如果自己沒成功,某種不可收拾的事就會發生。 聞又夏再次奪過麥克風,他們的爭搶中碰到話筒,音響立刻沉悶地拉長聲音。 嗡 前排靠近音響的人捂住耳朵,有幾個男聲吼:干什么啊!演不演了?! 不演了。聞又夏湊攏話筒,像在回答,也像宣告。 我以后不演了。 他的聲音低,像他演奏的樂器那樣很容易被忽略。 但邱聲不能當做沒聽見,樂隊其他人也不能,他們齊齊地待在原處,不可置信,又無比詫異地看向聞又夏。邱聲耳畔嗡嗡作響,欲言又止,不敢打斷他,又期待著他下一秒告訴大家這是個玩笑。 但聞又夏表情和語氣都證明他很認真,經過了深思熟慮,不是沖動。 噪音未完全消散,已經率先有人從他這句話里聽出了邱聲不敢想的隱藏含義:聞又夏不演了他要退出。 有人率先大聲地喊:不要 怎么不演了 別啊! 聞夏別走 人頭攢動中邱聲如墮冰窟,他邁出一步,聽見自己某處關節咔咔作響,仿佛僵硬太久突然被扭斷,一陣劇烈的痛。他對自己說,心理作用而已,不管是不是被所有人看著擋在聞又夏面前怒目而視。 邱聲壓低聲音:你他媽說什么屁話! 我說不演了,我受夠了!聞又夏猛地把架子往旁邊一推。 一響巨響后麥克風轟然倒塌。 燈光霎時大亮,不知是不是燈光師也震驚得按錯了鍵。 邱聲想打人,但對方反應快,抓住了他過分消瘦的手腕。聞又夏力度很大,捏得邱聲骨頭霎時痛了,非要揍對方才能出氣。 什么意思,你說不演就不演? 我的樂隊你要退出經過我同意了? 我為你受那么多羞辱,你不想聽就算了,還他媽說不干就不干?! 輪得到你委屈嗎?輪得到你嗎?! 和白延輝交涉當天沒說出口的難受、憤怒、悔恨在這一刻齊齊占據了邱聲,他什么也不記得,就知道自己好像瘋了一樣失態,朝聞又夏拳打腳踢。臺下有人在拍,人群要走不走的,驚慌失措是小部分,更多在看熱鬧。他沒有傷聞又夏,對方擋著自己,邱聲想沖上去但聞又夏攔著他,想踢人,聞又夏把他的腿別住。 邱聲不受控地流眼淚,他背對著光,別人看不見,聞又夏一清二楚。 他們像準備擁抱,但這只是一場互相宣泄。 真行,你故意的是吧?!邱聲掐了麥克風,揪緊聞又夏的前襟,咬牙切齒地不想讓其他人聽見,我跟你解釋了不是不在乎,我沒有辦法,你他媽還因為這個跟我置氣 聞又夏冷淡躲開邱聲的注視:好啊,那這就是辦法。 我走,這就是辦法。 邱聲讀懂他話中深意時動作先一頓,隨即仿佛全身的刺都豎起:我cao 你 夠了!顧杞紅著眼,和盧一寧把他們分開,低聲地喊醒他們的理智,當著觀眾打得起來你們真他媽出息!都給我住手!! 邱聲喘著粗氣,他難以面對臺上臺下其他人的目光,心臟被翻來覆去揉得劇痛,一秒鐘也待不住了,胡亂抹了一把臉負氣想走。 一個女孩的驚叫阻止了他:聞又夏!別! 邱聲轉過頭。 錯過了聞又夏摘下貝斯的時刻,他看得真真切切但沒力氣上前阻止,他已經完全明白聞又夏想做什么,一刀兩斷,干脆。邱聲內心在嘶吼著你不要這樣,但靈魂被抽離出軀體,腳步陷進舞臺之中被地底的手抓住往深淵拽。 他看見聞又夏握住那把自己剛送給他不到一個月的貝斯,英俊面容隱入黑暗。 折斷聲響起的那一刻,邱聲心底山崩地裂。 他也像被從中間摔成兩截。 被顧杞和盧一寧推到后臺按進休息室沙發時,邱聲的臉漲得通紅,情緒激動帶來的連鎖反應讓他呼吸困難,手腳僵硬,但一坐進沙發又全身癱軟了。 邱聲很想立刻和聞又夏講清楚,他什么也顧不得了,聞又夏真在生氣,他滿眼貝斯裂開四飛的木屑,眼前霎時一黑?;剡^神時已經被顧杞拖下臺,而藍莓之夜的工作人員正協助疏散觀眾群,他沒看到柳望予。 那時邱聲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某種嚴重后果的前兆,以為只是自己太不穩定,屬于可控范圍。他動彈不得,偏要強行站起身。 你干什么?坐下!顧杞剛給他倒了水,見狀一把攔住,你臉色太差了別動知道嗎! 我要找聞又夏。邱聲一開口,喉嚨都嘗到了血腥味,他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