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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曄:你、把、我、拉、黑、了。 林蟬秒回:啊。 這語氣仿佛他也是剛想起來有這事,至于前因后果,并不愿告訴景曄。正欣欣向榮燃燒著的一把火被簡單的一個字潑了盆冰水,瞬間熄滅,景曄嘆了口氣,他背過身去擋住變了方向的風,問林蟬:收拾好了嗎? 林蟬沒有多說,景曄耐著性子等了兩分鐘,始終沒見對方說話,正想再發消息催一次,余光瞥見樓道里一個少年的身影。 他情不自禁站直了些。 在景曄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面對林蟬,總會下意識地收斂一些從前的隨心所欲,好像非常想在對方面前留好印象??上麄冋J識太久,貿然這樣,只會有反效果。 林蟬拖著行李箱,往景曄面前一站,打量他后奇怪地問:你站這么直干什么?有攝像機跟著拍嗎? 景曄內心暗自翻了個白眼,又埋怨自己神經病,重新回到松垮垮的狀態。 給我吧。他去提林蟬的行李箱。 林蟬手指縮了縮,沒反對,任由景曄將行李箱接過去。 拐出小區大門,再穿過一條街,往前走一百米左右進入另一個小區,左拐,繞過一個停車場、兩棟單元樓后,抵達景曄的家。 這條路他和林蟬走過無數次,卻沒有哪次像今天一樣提了行李箱。 安靜地穿過馬路后,景曄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終于想起了給林蟬準備的棒棒糖。他拿出來,遞過去,鼻尖飄出一個氣音:嗯。 林蟬默默地接過,拆了包裝紙塞進嘴里。 景曄問:什么時候把我拉黑的? 塞著糖,林蟬說話時腮幫被頂凸出一小塊,偏過頭看他時眼神微微下垂:好像是前天晚上。 為什么?景曄像氣笑了,我又哪里對不起你了嗎? 林蟬搖搖頭:你沒對不起我。 那 我一直置頂和你的聊天框,加上微信那天到前天晚上,沒換過位置。林蟬說,把棒棒糖拿在手里,珍重地看了一眼后又繼續吃,用那種無所謂的、懶洋洋的腔調繼續道,但是那天和你說完到此為止后,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就取消了。 景曄: 但是取消之后,也不知道是強行革除了一個習慣還是怎么哦,我以前無聊的時候就看一看我們的聊天記錄不太舒服,總要找出來看幾眼才能安心。林蟬頓了頓,我意識到這樣不好。 景曄知趣地沒說話,心想:確實不好。 他和林蟬什么也不算,當年貿然脫口而出的喜歡似乎也有兩人橫跨不同頻道造成了誤解。如果任其發展,景曄好歹比林蟬大幾歲,知道腦補的力量。 就算林蟬不喜歡他,在經年的自我暗示和沒事就翻聊天記錄寄托思念后,感情也會變質。 而那天景曄的意思很清楚了:他不喜歡男人。 林蟬和他想了差不多的事,慘淡笑笑,繼續有滋有味地吃那根棒棒糖:這樣不好那有什么辦法呢?我控制不住,所以只好把你拉黑了。 拉黑了,那就看不見。 眼不見為凈,我就沒地方去看那些你對我說過的話。 就能真正到此為止。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清楚,點到即可,景曄不是傻子。林蟬毫無征兆地向他拋出自己的秘密,態度坦蕩,目光也干凈,他來不及辨別當中的真情與假意,猝不及防被塞了滿心少年情懷,無處安放只好強行當做沒事發生。 但景曄真能假裝沒聽見嗎? 每一字每一句,落入他耳中,儼然振聾發聵。 快走到小區樓下了,景曄拽著林蟬行李箱的那只手被凍得有點涼。換了一只手,兩人中間沒有那個行李箱,他甚至嗅到林蟬身上清新的洗衣劑味道。 外套是剛換的,頭發才剪了沒幾天,發梢有點碎。景曄把這都以為是林蟬大考完進行的放松蛻變。 那也有可能是要搬進自己家了,特意收拾一番的結果嗎? 他喉嚨發澀,半晌,停住了腳步:那個 林蟬的棒棒糖吃到尾聲,咬住塑料小棍兒,無辜地看向他。 對不起,我當時真的沒有往那方面想過。再說出口,景曄發現言語蒼白無力,翻來覆去仍是那么些說辭。 林蟬安靜地叼著那根白棍兒,沒說話。 起了頭,再多的也要硬著頭皮繼續下去,景曄掐了掐自己:我們一起長大,這種感情是很親密也很難得的,我非常珍惜。如果如果以前,現在,有些話我說出來會惹你誤會,林蟬,你告訴我可以嗎? 林蟬拿掉塑料棍,頂端已經咬扁了,有幾個坑坑洼洼的印子。 景曄以為他沒聽懂,不得不說:對不起,真的 不需要。林蟬眼睫一垂,濃密陰影之下是快令景曄窒息的難過。 只一個很簡單的動作,林蟬沒有表情變化,肢體也并不抗拒,但那雙閃著光亮的眼睛被睫毛蓋住,好似整個人都被淋濕了一般,突然間沮喪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