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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說晚安。林蟬說,他嗓音太過黏,幾個字粘成一片像吃了糖。 景曄嘆了口氣:好,晚安木木。 聽完這句,林蟬滿意地笑笑,側過身蜷成一只小蛋卷,徑直閉上了眼。 景曄關了燈,自己卻沒立刻睡。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洗漱完畢,卻站在玄關不太敢進門。類似近鄉情怯的思緒圍繞,景曄后知后覺,他對林蟬說的晚安溫柔過頭,幾乎成了氣音,唯恐驚擾了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一條紅線。 今晚他從頭到尾都很異常。 聽見下雨后莫名其妙地拿了車鑰匙去接人,沒怎么開過車硬是把林蟬接回家,本來可以扔到隔壁小區,因為對方那句不怎么靠譜的沒帶鑰匙就頭腦發暈地帶回住處,找了衣服、倒了熱水,最后貼在床邊,對林蟬道晚安。 我到底在做什么?景曄呆站著,想。 冬夜的雨后緩慢起了霧,窗簾未及拉攏的縫隙里看見幢幢陰影,一點一點地在霧氣中融化了鋒利棱角。 景曄喝了水,借著夜色回到臥室,空出來的那一側已經冷了。 他睡進去時分明聽見身邊呼吸緩了一拍,隨后又繼續有節奏地起伏。景曄很快在這樣的呼吸聲中犯了困,他打個哈欠,眼皮沉重得睜不開。 很少和人同床,本以為會失眠的夜晚,景曄睡得格外踏實。 翌日,景曄是被鬧鐘吵醒的。 在第一聲刺耳雷達聲響起時景曄幾乎條件反射地按掉,他想繼續睡,潛意識深處翻起一個念頭:林蟬今天要聯考。 景曄被自己一嚇說不上因為林蟬還是應試教育后遺癥驀地全清醒了,他來不及起身先摸向另外半邊,又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床居然是空的。 景曄幾乎來不及披衣服就沖出臥室,還沒找人,先看見林蟬站推門而入:手里拎著幾個塑料袋,隱約看見是燒麥和鮮rou小籠,還有兩袋豆漿。察覺到他的視線,林蟬抬起頭,朝景曄格外爽朗地一笑。 早啊,哥。林蟬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先答了,我回家拿準考證,路過那家你喜歡的小籠包,順手就買了一點。 景曄: 林蟬:吃完送我去考場,都快七點了。 景曄:啊好,兩分鐘。 他大言不慚要叫考生起床,結果自己不僅差點睡過頭,連考生起床都不知道,還讓考生去買了早餐 好比想照顧人一次,結果反過來被照顧了。 而且莫名其妙就和林蟬一起出門,景曄又不熟練地開著車把人送到考點。 林蟬要下車時,景曄實在忍不住了:早晨不是我爸要送你為什么不讓他送啊? 就我這三腳貓技術,也不怕被耽誤了嗎? 林蟬拉好書包,深深地看他一眼,嘴角仍是帶著愉快的笑意:可能你送我,我覺得自己會考好吧。 說完林蟬推門離開,不知在考場外看見了哪個同學,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去。他和一個扎馬尾的女生匯合,又向旁邊瘦高、穿米色短羽絨服的男青年點了點頭,好像在聽對方說什么,末了,才和女生一起進入考場。 林蟬的身影很快淹沒在眾多考生之中,景曄握住方向盤,良久沒有動。 考完接你嗎這句話卡在他的喉嚨口。 景曄突然想,他好像不需要答案。 第15章 癡心妄想 速寫半小時,素描三小時。 林蟬抬頭看了眼放在前方的參考物,仔細在稿紙上加了幾筆。 還沒有人交卷,林蟬不著痕跡地用手指關節輕輕一點太陽xue。他喉嚨有些干,天氣冷,淋過雨的后遺癥來得遲,正好在考試時間襲擊他。 頭有點重,林蟬忍著不適畫完,盡可能地做到自己能完成的程度,至于再認真地修改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他舉起手示意監考要交卷。 提前了大約十分鐘離開教室,林蟬甫一出門,先結結實實地先打了個噴嚏。俗話說病來如山倒,林蟬沒帶杯子,捂著領口站在原地,又是阿嚏一聲。 完蛋。這兩個字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海中。 聯考最后一門是色彩,也是他相對薄弱些的科目,如果再這樣不在狀態,林蟬想,他是真的要拼上意志力去完成這次的考試了。 雖說聯考的成績并不能一錘定音,但誰都不敢怠慢。這次考試強度不算大,等來年開始在各個學校之間輾轉考單招,只會更加艱難。散漫如林芳菲,都提醒了他一句盡快適應這樣的節奏。 林蟬吸了吸鼻子,拿出小包紙巾按住下半張臉。 紙巾還是景曄早晨讓他以防萬一帶上的,哪兒來的經驗林蟬這么想著,一邊往出口走,一邊掏出手機,預備查最近的藥房在哪里他計算休息時間,預計吃了藥睡一小會兒發發汗可能會好一點吧。 畫室老師盡職盡責,兵分幾路在人多的考點中午等他們,幫學生訂午餐和占位置,也應對突發情況。林蟬拖著有點滯礙的腳步出大門,先看見張小兔朝自己揮手。 他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