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個男人(1)
那個男人果然很會說謊。 金綰岑的喉嚨乾燥不已,像是跑了整夜的馬拉松,只能發出黑白電視的沙沙聲。她坐在床上等血壓回升,解開毛巾包覆的頭發,走到客廳脫下睡了一晚仍亮麗的露背洋裝,取過衣架子掛在電視上。她打開冰箱揉了揉眼睛,重新關起來又打開,把半罐沛綠雅礦泉水倒入玻璃杯一口氣飲盡,身體里里外外渴求水份,喝完的玻璃杯壓住餐桌上的紙條。她拖著痠痛身子走進浴室。 清水細細沖刷肌膚,身體的孔像是溫泉石頭不斷冒出氣泡。 昨晚被那雙白瘦卻強而有力的手臂抱進家門,她根本沒說過住址,也不知道哪里好笑,金綰岑是笑得不能自己,話都不能好好說,夜黑野馬依舊盡責的送她回來。 杜佑南用卸妝水幫她擦去臉龐化妝品,她多次覺得厭煩伸手撥開,杜佑南也沒有草率了事,拿來水盆洗凈她頭發上的染劑,用乾凈毛巾包著,像是包覆初生嬰兒。當時她體內的柔軟rou壁拼命收縮,如盛夏豐收的萊姆果實被雙腳榨出汁液,他卻沒有要和她zuoai的意思。 她說了一些關于貓咪尾巴的蠢話,不要踩到貓咪尾巴否則無法平衡之類的,他還很認真回覆這里沒有貓咪。 從來沒那么羞恥過…… 金綰岑綁起頭發,轉開頂噴花灑,她在恍惚之中轉到冷水閥,如遭火螫跳起,指尖抽離下腹,她趕緊沖完澡,換上寬大t恤與內褲,把杜佑南昨晚做好的蔬菜凍、甜蛋捲、檸檬汁擺上桌。 這個男人竟可用她冰箱里所剩無幾的菜葉和rou片做出蔬菜凍,口感脆彈,縱然留有冰箱馀味也是美味。她把整盒蔬菜凍吃得一乾二凈,夾起甜蛋捲分成四口吞入,檸檬汁咕嚕咕嚕喝下肚,宿醉只讓她飢餓不已。 「你果然是在說謊?!?/br> 大疊碗盤積在水槽,陰沉的象牙塔歷史,距下午兩點還有一段時間。 她把白色醫藥箱拿出來,裝有脫脂棉、優碘、藥用酒精、紗布,以及一把細細長長質地好握的木柄小錐子,不可太重也不可太輕,否則傷口容易過深不容易癒合,極可能留下傷疤。 金綰岑在椅子墊了兩塊毛巾,脫脂棉沾上酒精消毒錐針,拉高內褲,換了第二塊棉球往臀部右下涂抹酒精,冰冰涼涼一下子就揮發了。雪白皮膚有著如粉色星星的斑痕,她做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讓她心臟霍霍狂跳,彷彿是活著的最有力證明。 嘴里含著檸檬片,右手推入,碰到一層薄膜阻礙,再稍微使勁,那是為了活下去而打的針,沒必要苛責這般好事,冰片般的尖針穿透薄薄的皮膚,血液剛開始堵著,等針進入了三分之一便泊泊涌出,明明如此細小,卻覺得插入了堅硬的鐵條般整隻右腳幾近麻痺。 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想著捐血車上的廣告,捐血能促進骨髓的造血功能,那座城市有白色很高的天際線,想到杜佑南撫過背脊而戰慄的手。 想著她一次也沒有因為zuoai獲得高潮。 金綰岑愣愣瞪著日光燈,眼角沾滿濕潤,沒必要哭卻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哭了。 雙腿突然緊繃,左腳弓起,右腿酸酸麻麻的彷彿從她的骨盤拔開來,身體一陣一陣抽搐。她拔出錐子,一注鮮血灑開,她大力撥掃桌上的玻璃杯,碎裂成適合收藏在小袋子內的玻璃彈珠。 紙條寫著要她下午再來上班。 「對不起,我也在說謊?!?/br> 金綰岑笑了,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