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隔靴搔癢

    查子驍一推開沉重的實木大門，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南渡舟，而是一隻假孔雀站在餐廳中央上方的橫木上，周圍還有人造植物點綴，看起來氣氛很好。但缺乏多巴胺的他一點都不好。

    「子驍，這里?！挂言诓蛷d坐定的南渡舟，一看見查大帥哥立即招手。

    查子驍一坐下，南渡舟見他神情略帶疲憊，問：「學校又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大事，我們吃什么好呢？」看見南渡舟的查子驍理應會開心一點，可惜血糖偏低的他，幸福指數提升有限。他翻翻菜單，看著粵式餐點，問：「吃粥嗎？」

    「吃雙人套餐好了，有粥、有菜，還有點心?！姑χ磶浉绲哪隙芍蹧]有花時間看菜單，關心道：「真的沒事？」

    「難不成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都要一一向你報告，你不覺得煩嗎？」

    「我還以為有事講出來一定會比較舒服?！?/br>
    南渡舟將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演繹的淋漓盡致，讓查子驍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查子驍打開剛才送上來的小蒸籠，夾起一顆白白嫩嫩的流沙包，一口咬下，金黃色的汁液瞬間流出，燙得他立即松口，拿起玻璃杯猛灌白開水。

    「都幾歲人，還不知道里面燙嗎？」南渡舟就沒見他這么猴急過，向服務員要了一杯冰開水，「含著?！?/br>
    查子驍口中含著冰塊，腦子大概也被冰鎮了，對于方才兇巴巴的態度感到抱歉，淡淡地說：「你記得高醫生吧？」

    高醫生就是個家長委員，還能和查子驍扯上什么關係，南渡舟實在想不明白，問：「他怎么了？」

    「不是他，是他女兒。放學時，她不肯去安親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雖然是把人哄騙回去，但我覺得她就像一顆未爆彈，隨時會炸開?！?/br>
    情緒不穩定時，任何瘋狂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別這么杞人憂天，不是還有輔導室嗎？更何況還有高醫生?！?/br>
    弱勢家庭的孩子課業落后、偏差行為問題是不少，但高社經地位家庭的孩子更容易焦慮及抑鬱。

    「要是真搞起事來，簡直夠嗆的?！共樽域斦J為要是他們夠關心孩子，這事情應該也不會發生。

    「智慧型犯罪者真的很棘手！」南渡舟從陶鍋里盛了一碗烏骨雞粥，遞給他，「喝碗粥暖暖胃?！?/br>
    白瓷碗里熱騰騰的粥品散發出一股雞湯的清香，還有三塊烏黑的雞rou，查子驍突然冒出一句：「為什么從頭黑到腳，從里黑到外就比較值錢，營養成分不是都差不多嗎？」

    「那都是人類自以為是的判斷?！?/br>
    不論膚色是黑是白，愛女生愛男生，都不應該隨便批評他人，查子驍是如此想的，聽見南渡舟這一句話像是聽到什么偉大的至理名言，認同道：「說得好，乾了！」他拿起水杯等待。

    南渡舟見對面的人開心了，舉杯的手背輕蹭另一人，身體前傾小聲說：「晚上來點特別的?！?/br>
    晚餐后，一人開著車，一人騎著車分別回到住所。查子驍洗好澡來到南渡舟的房間。

    屋子的主人說：「趴下?！?/br>
    誰上沒下已經沒有這么重要，反正今日也懶得干這體力活，查子驍乖乖地趴在床上，只是提醒說：「溫柔點，我怕疼?！?/br>
    有了上次的經驗，南渡舟自然下手的力道放輕許多，問：「舒服嗎？」

    「再大力一點?！惯@樣的力道有如隔靴搔癢查子驍一點都不舒服。

    「居然硬得跟石頭似的?！鼓隙芍奂又亓耸謩爬^續按。

    「好舒服，警察哥哥真厲害?！?/br>
    「還行?！鼓隙芍鄹杏X他緊繃的肩頭已經松了許多，曖昧道：「不如其他地方也順便按一下?！?/br>
    查子驍早在趴下時就有一絲絲期待，如今又被人按得通體舒暢，他懶洋洋勾勾指頭，說：「請填滿我?！?/br>
    兩人進入了只有彼此的世界，暫時忘了塵世的喧囂。

    翌日又是忙碌的一天。時間倏地來到下午的放學時刻。

    上科任課的學生們魚貫地從樓梯上走下來，穿越過中間的花圃，回到各班的教室后，又急著背起書包到走廊排隊。

    學校的廣播系統傳來主任整隊放學的聲音，「各班準備……」

    有昨日的前車之鑑，陳老師一整天都緊盯著高乙琴，待全班都回來了，卻沒看見她，急忙問：「有人看見高乙琴嗎？」

    有位同學說：「下樓時，我看見她離開教室時往三樓另一邊走?！?/br>
    陳老師又問：「剛剛上社會課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班長說：「沒有呀，就和平常一樣?！?/br>
    「我去辦公室一趟，班長你讓還慢吞吞的人加快動作，全部出去走廊排隊、管理好秩序?！龟惱蠋熣f完人就急忙跑到辦公室前。

    她和學務主任嘀咕著，沒幾秒后就聽見主任對準備走往校門口的人說：「子驍，你讓辦公室里的老師去各樓層找高乙琴?！?/br>
    查子驍聽見熟悉的名字，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立即分派搜尋區域，隨后只聽見學生們陸續離開校園的聲音。

    校園歸于寂靜，老師們也往會議室移動腳步。

    有人問：「要開會嗎？」

    「你沒看訊息嗎？」

    「怎么不廣播，誰有空看??？」她邊走邊抱怨。

    會議室里的人議論紛紛，直到主任開口，全場驀然鴉雀無聲，「很抱歉耽誤大家下班時間。高乙琴同學目前行蹤不分明，麻煩各位老師幫忙找一找。孩子有情緒上的問題，如果發現不要刺激她，請立刻通報學務處?！?/br>
    老師們終于知道為什么不用廣播集合，紛紛作鳥獸散，幫忙尋人去。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眾人找了一圈，居然都沒人影，查子驍猜測她可能躲在在更隱蔽之處。

    他站在走廊盡頭，從三樓高處掃視校園，灰色的抿石子墻、逐漸轉黃的樹葉，這個校園過分美麗。低頭往下看，依舊是綠意盎然的花圃，似乎不受季節轉換的侵擾，然后發現萬綠叢中一朵粉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