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蹤人口
19失蹤人口 秋風送爽,書聲朗朗的校園。 燈被王菁關了,她離開教室穿越籃球場,就看見查子驍站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 雖是同在一個校園,但如果沒往辦公室走,其實很多同事一星期也不會碰上面、說上一句話。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天自己離開后,查子驍挨了一槍。 她問:「子驍老師,你的手不要緊吧?」 「沒事。陳筱雯今天有來嗎?」 「人是來了,但我覺得她怪怪的?!顾龘暮⒆有睦飼嘘幱?,和她聊了快半堂課,才讓孩子去上美勞課,然后打電話給她的阿嬤又講了半小時?!杆赣H人都被抓了,這事我們也管不著,說點別的?!?/br> 查子驍邊聽邊點頭,沒有出聲打斷她的話,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以為陳筱雯就是個文靜的孩子。我和她阿嬤說筱雯的常常提起『mama』,還問她筱雯的mama是不是偶爾會來探望她?筱雯的阿嬤才松口說實話,原來孩子口中曾經來探望自己的女人并不是mama,而是mama的雙胞胎妺妺?!?/br> 查子驍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奇地問:「那她的生母人呢?」 「她的生母早在她一歲時就因為吸食過量毒品死了!」 一時的快樂,終生的遺憾,毒品真的害人不淺。查子驍真心覺得反毒宣導不可少。 王老師覺得阿嬤的做法也不恰當,「每當筱雯追問起mama時,阿嬤總覺得孩子還小,什么都不懂,離婚和死亡相比,她認為前者簡單一些,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孩子實話?!?/br> 孩子是脆弱的、敏感的,查子驍感同身受,因為當年他父母離異或是母親再婚時,他全都能感受到母親的難過及快樂,情緒并不會因為年齡而有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口語表達能力,幼兒大部分的情緒都用哭泣來表達,所以大人們都認為年幼的孩子懵懂無知,而不愿進一步與孩子溝通說明。 王菁回想起之前陳筱雯和自己說過的種種,才驚覺那些栩栩如生的描述都是孩子的幻想,比如拿著壓歲錢去買漂亮的衣服,還說是「陌生的mama」送的。 這一些謊言,只不過是自我安慰吧! 查子驍感嘆道:「不論是離異,還是死亡,她始終都是一個沒有mama疼愛的小孩,誰也改變不了這一個事實?!?/br> 面對這樣的家務事,老師實在難為,因為她沒有權利告訴陳筱雯真相,非常怕她從阿嬤口中知道真相后會崩潰,也無法想像她蜷縮成一團、掩面哭泣的樣子,更害怕她腦子里總是裝著不著邊際的幻想,然后再和自己說「昨天mama寄了新衣服給我,明天我穿來給老師看」。 她用一句又一句的謊話,編織成自己的故事,只活在自己虛構的世界,將自己深深束縛其中。 下課的鐘聲忽然響起,本是朗朗讀書聲的校園突然喧鬧起來,他們不得不停止對話。 「我還是去輔導室找輔導老師聊聊?!雇踺嫁D身離開。 查子驍看著籃球場上歡騰的身影,并無法被他們的快樂感染,拿出口袋中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我現在喜歡的人只有你」。 這句話一旁小小的「已讀」,時間停留在三天前的凌晨2:02,淺灰色的版面遲遲沒有任何改變。 他的心如同這句自己寫下的話,被這小小的方框困住,除了有南渡舟的地方,哪里都不想去。 失望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走回辦公室,繼續處理被擱置的公文和批改堆成一座小山的作業。 忙碌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過。 作息完全不同的兩人就這樣都沒有碰面,時間很快又過了半個月。 查子驍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么,才開始冒出芽的新戀情很快就要夭折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時間,但他還沒搞懂南渡舟的上班和輪班規律,怕去了警局撲了個空,于是他又坐了下來,老老實實把作業全部消滅后,起身、伸了個懶腰,離開辦公室來到車棚,騎上帥氣的重機來到派出所。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然而心情依舊忐忑不安,一踏入所內,立即發現目標物,便不顧旁人的眼光,直直往南渡舟的方向去。 南渡舟沒想到他會找到警局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問:「上班時間,你有什么事嗎?」 查子驍見他這副冷淡的帥樣只好說:「我要報案?!?/br> 南渡舟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是故意來打擾自己上班的,可是身為人民保母就是不能拒絕民眾報案,他吃過虧、受過教訓,記得異常清楚,尤其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協助警察破案」的好公民。 「我想報失蹤人口?!共樽域斠荒樥J真地說。 南渡舟以為是學校又發生什么事,說:「要是孩子不見了,理應由家長來報案?!?/br> 查子驍低下頭貼近他的耳畔小聲說:「我的男朋友不見了,能幫我找找嗎?」 在這么正義凜然的場所,他竟敢公然挑逗。南渡舟憋住笑意,故意賞了他一記白眼。 查子驍見他不為所動,「我已經十七天沒見過他了?!?/br> 「我還一千個日子沒見過我爸了?!鼓隙芍蹧]好氣道:「再不走告你妨礙公務?!?/br> 警察的家眷真的不是人當的,看一眼自己的男朋友也挺不容易的。查子驍心中很是不滿。 「那我想申請『警察到校交通安全宣導』?!?/br> 「開學不是才去過嗎?等下學期再說吧?!?/br> 「那我還是去消防局申請消防安全講習好了。打火英雄也是挺帥的?!?/br> 南渡舟曾經在網站上看過消防員的寫真作品,那飽滿的肌rou充滿力與美,尤其水花灑在身上時簡直讓人血脈賁張。他一想到查子驍俊美的身軀和那古銅色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現在就想把人關進拘留室里,讓他無法出來作亂。 「警察哥哥是幫還是不幫?」計謀得逞的查子驍,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壞笑。 才喊一聲哥就心軟,南渡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沒用,「我」字才說出口,派出所又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章斌一進來以為自己瞧見的會是熟稔的故人,沒想到居然還看見查子驍,尤其兩人狀似親暱,他心中有點不是滋味。 他對南渡舟說:「我明天就走?!?/br> 這句話的意思是案子結束了。 查子驍并不想和章斌聊天,望向不遠處的電視,恰巧正報導著章斌負責案件的新聞:藥頭被逮后,警方在山區破獲一間槍械改造的兵工廠和大批毒品…… 這個案件隨著新聞報導落幕了,可是每個案件的背后都還有其他的故事,查子驍想起了陳筱雯,她的故事才剛開始,而他和南渡舟的故事也才起了頭。他雖然是看著電視,但耳朵的注意力卻全放在兩人的對話上。 章斌對著南渡舟又說:「前幾日我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如果你改變心意的話?!?/br> 他沒想到還會再遇見查子驍,意味深長地打量他一眼,略帶挑釁繼續說:「或許我也該調來中部?!?/br> 南渡舟的視線恰好和從電視上轉移回來的查子驍撞上,看著查子驍似笑非笑的神情,覺得自己承受著寂寞苦等半個月,好不容易才盼來喜歡的人──查子驍愿意哄一哄自己,卻被章斌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攪黃,他覺得自己這下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章斌本來是想多待一會兒的,想想還是算了,「走了。保重?!?/br> 南渡舟看著他走出派出所,接著查子驍也跟在后頭離開。 南渡舟追上去想要攔下長腿已經跨上重機的人,他想解釋兩句:「子驍你聽我說,我明天開始上日班?!?/br> 查子驍沒理他,熟稔地把安全帽扣好。 南渡舟握住查子驍的手,「我明天早上七點要上班?!?/br> 上完夜班接著上日班,這工作真的是人干的嗎? 查子驍的眼里閃過一絲不捨的光芒,但隔著鏡片無法看清查子驍的神情的南渡舟真的不知所措。 查子驍掀開鏡片,「明天下班,我等你?!鼓阕詈冒颜卤蟮氖陆淮宄?,還有那腹部的傷,他在心中如此奢望。 發動引擎、離開,帥氣的背影很快地就融入昏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