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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短短一瞬,江寶晨就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的上樓去。 又是安靜。 國內的夜風并不比國外的冷。 可顧曄不知道怎么回事,內心無所適從。 出國后,顧曄一直心無旁騖的沉浸在學習里,像海綿一樣,在陌生環境里極盡可能的吸收所有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他做研究,做實驗,有時候在實驗室一泡幾個星期。 長達十年的異國生活,不是沒有異性向他示好,甚至有很多,從一開始的Omega到后來的Beta,無一例外統統被他拒絕。 他根本沒想過談感情。 在他看來,戀愛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是付出遠大于收益的不對等事件。 他看不出戀愛有任何好處,但如果要說壞處,他能舉出一堆。 戀愛,婚姻,繁衍后代。 好像人類刻意用“戀愛和婚姻”來美化繁衍后代的目的,用以彰顯自己是高等生物,有別于低等生物。 實驗收集大數據,他看過很多Omega發情的樣子。 他在反感和不適中吐過很多次。 可他偶爾也會想起江寶晨,特別是有Omega故意在他面前發情,企圖用下作的手段換取一些回應時,他也會想,那個江家小少爺平時就已經足夠粘人了,如果再發情,還能會怎么粘著Alpha? 但想著想著,也就不了了之。 時間一久。 就忘了。 直到回國,本來也就那么一回事,意外碰見江寶晨之后,那些塵封的記憶卻頃刻間被翻新。 記憶力好讓他在汲取知識上占便宜,但往往也讓他感到痛苦,就像小時候看到女人被一耳光扇在地上,像那些狹窄透著惡臭的巷弄,泡著死老鼠的臭水溝…… 他以為想起江寶晨,也會是一些灰暗的記憶。 可并不是那樣。 如果說,那些過去在他身上砍出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江寶晨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創口貼。 貼上去好像包住了一點傷口。 但其實無濟于事。 而撕扯下來,甚至會更疼。 他還因此爆發了易感期,突然的,沒有任何征兆的。 只因為白天看到江寶晨撲進賀靳林的懷中,他就在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到江寶晨親昵的撲進自己懷里,笑得很好看,嘴里撒著嬌要跟他結婚,又問他準備好洞房了嗎,夢里的江寶晨變得很軟,很好聞,就像放在饑餓已久的人面前一塊香味四溢的糕點。 他餓得快瘋了。 偏偏還有人覬覦,要來爭奪。 他像是野獸一樣從喉嚨里發出威脅的聲音,恨不得沖上去把那些來搶奪的人撕成碎片! 醒來后那種感覺就淡了。 他甚至覺得可笑,信息素帶來的占有欲,讓他覺得厭棄,十分惡心! 偏偏他失控了。 忍,不管用。 打了Alpha的抑制劑,也不管用。 他越讓自己不去想江寶晨,就越想起來。 他本來以為江建城不過是個虛偽的資本家,給學校資助助學基金,無非就是廣撒網博好名聲的投資,可卻不是那樣,當年出國的機會,竟然是江寶晨央求來的,包括他在國外的開銷也是江寶晨攢的。 顧曄昨晚開了一整夜的車回來,就站在巷子里抬頭看。 他站到很晚很晚,一直沒有人回來開燈。 他想江寶晨跟賀靳林親昵,晚上住同一個房間。 突然覺得萬念俱灰。 兩清就兩清。 都已經過上了各自的生活,還在想什么? 當年真相怎樣重要嗎? 不過青春懵懂,年少無知。 可昨晚已經想通了,今天又重蹈覆轍的進入死胡同。 他想,如果江寶晨現在過得很好,那就算了,可他沒有,甚至過得很糟糕。 欠那么多債,被迫四處奔波,還被人欺負,住在毫無治安可言的城郊,一間誰都能偷偷潛入的出租房,三更半夜還要遭受恐嚇sao擾。 他跟賀靳林在一起了,或者沒有。 賀靳林沒有幫他,或者幫了卻十分有限。 那憑什么不能讓自己來補救? 或許,幫助江寶晨脫離眼前的困境,就能恢復正常,不再總莫名其妙的牽腸掛肚,焦慮失眠。 腳步聲響起。 顧曄思緒中斷,心頭一跳,緊緊盯著樓梯口! 江寶晨摸不準顧曄走了沒有。 他想:最好走了! 可是沒有。 在看到顧曄還直直站在冷風中時,江寶晨心里多少有些別扭,走去,遞出碘酒和創口貼過去,“你自己回車上處理一下,別感染了?!?/br> 顧曄接過。 手指冰錐一樣的冷。 也不知道這大冷的天,站了多久。 江寶晨煩躁的嘖了一聲,瞪他,“所以你今晚又來到底是要干什么?” 顧曄收緊了還帶著江寶晨體溫的碘酒藥瓶,看著他,聲音沙啞,“欠多少,我幫你還?!?/br> 江寶晨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顧曄在開玩笑,但看顧曄的表情卻沉默嚴肅。 他忍不住“哈”的笑了一聲,嘲諷道:“你幫我還?一百多個億你拿頭幫我還?行??!去,現在就去!不還你就是我孫子好吧!” “吹牛不打草稿?!彼止?,又莫名嘆了口氣,“行了顧曄,你走吧。你這又是干什么呢?別說你后悔了,發現自己其實喜歡我,你以前不喜歡我,一年不喜歡我、十年不喜歡我,現在回來兩天就喜歡我了?那真是讓我覺得惡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