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賣不出去?！?/br>
    柜臺后面的是名青年，他懶洋洋道：“現在就流行復古呢，我這兒還是個網紅店鋪?！?/br>
    還網紅？

    我走到貨架邊，定睛一看。

    一張李小龍的海報賣上了三位數。

    這價格，確實有網紅那個味兒了。

    想想也是，唐人街的復古店面，專賣八十年代的舊東西，確實能吸引不少人。

    本吉給我的年畫，就是在這兒買的嗎？

    “兩位女士來買東西嗎？”青年問。

    “啊，我來問問?！?/br>
    我掏出了那張被嫌棄的年畫：“這是你家店鋪的嗎？”

    青年看了一眼：“哦，是?！?/br>
    說完他指向店面柜臺一角：“就在那邊，處理不掉了，你想拿按舊紙處理給你?！?/br>
    我：“……”

    潘多拉：“…………”

    說好的舊神開過光呢，我不是被本吉坑了吧！

    算了，來都來了！

    我和潘多拉滿腹狐疑走到貨架之后。

    透過貨架，我看到那名青年又躺了回去。他的躺椅比柜臺要低，這么一瞧，壓根看不著他。

    “也不怕我們偷東西哦，”我嘀咕道，“這店面開的也太——哇啊啊啊??！”

    我走在前面，一拐到貨架之后，突然撞見坐在貨架之后的一名老年人，嚇得當場大喊。

    我一喊，潘多拉也喊了喊，緊跟著坐在板凳上的老年人也跟著喊：“誰??？！”

    柜臺后的青年又坐了起來：“怎么了怎么了？！”

    我：“這，這有人！”

    青年：“……”

    隔著貨架，我也能看到青年當場翻了個白眼。

    “爺爺，幫她們拿一下年畫！”

    這么喊著，青年第三次躺了回去。

    好吧……

    竟然是老板的爺爺。

    雖然一拐彎出乎意料地撞見大活人確實很意外，但嚇到了老人家，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小心翼翼道，“我想看一下貨架上的這個?！?/br>
    在唐人街，有很多老年人是不懂英文的。

    面前的老年男性，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模樣，白頭發、白胡子，穿著簡單的白大褂，坐在木制板凳上。

    我怕他不懂英文，把手中的年畫遞了過去。

    沒想到的是，老人接過年畫看了兩眼，而后點頭：“要這個啊，就在左手邊?！?/br>
    會英文就好了！

    我長舒口氣。

    “先生你知道這畫上的是什么嗎？”我好奇問。

    “灶王爺啊?！崩先嘶亓宋乙痪渲形?。

    “??？”

    老先生把年畫還給我：“灶王爺啦，灶臺之神，管廚房的神?！?/br>
    他的話里中文夾雜英文，我聽得懵懵懂懂。

    倒是潘多拉一拍腦門：“那不就是中國的灶神嗎！”

    灶神我知道！

    希臘神話里也有灶神赫斯提亞，她主管爐灶、火焰與家庭。

    原來中國里的灶神，是位男性啊。

    我剛這么想，面前的老先生就搖了搖頭。

    “不一樣、不一樣，”他說，“過去生活艱苦，沒得飯吃，供奉灶王爺，希望灶王爺給口飯吃?，F在不愁吃、不愁喝，依舊供奉灶王爺，保佑家宅安寧、驅邪避穢，還能迎福納祥?！?/br>
    我扭頭看向店面門口掛著的神龕。

    東亞的文化里，確實直到現在依舊供奉神明。

    我有不少亞裔朋友，自然也清楚這點。

    哪怕大家不再由衷地信仰他們，卻也會設置神龕，燒香上供，與其說是信奉神明，不如說是表達對未來的美好希望。

    就像是老先生說的那樣，灶王爺只管爐灶，但人們還是希望他能讓家庭幸福。

    “還挺實用的?！?/br>
    我很贊同這點：“大家都是神了，就管得寬一點嘛?！?/br>
    老先生笑呵呵：“對嘛?！?/br>
    像希臘神那樣，分工那么精細，干什么都要拜神，供奉這么多神明，怪麻煩的。

    “就是比較實用，所以現在家家戶戶還祭拜灶王爺咯?！?/br>
    “那本吉讓我們來找什么?！?/br>
    潘多拉在我耳邊嘀咕：“人家有人祭拜啊，何必來紐約？”

    她是在我耳邊說的話，但老先生側了側頭。

    “紐約也有華人，”他說，“也有人祭拜?！?/br>
    “啊……那本土怎么辦？”我很是茫然。

    “分地區，”老先生鞠著慈祥的笑容回答，“各地有各地的灶王爺，各家有各家的灶王爺，有的地方還是灶王奶奶呢?！?/br>
    這么一比，不止實用，還科學。

    同為灶神，赫斯提亞當年管全希臘，而灶王爺就像是執政官，一個地方一個神，太方便了吧！

    而且……

    我意味深長地看向面前的老先生：“爺爺，你就是灶王爺?！?/br>
    老先生還是掛著和氣的笑容，張口卻是中文：“我聽唔明英語噶?！?/br>
    我：“……”

    潘多拉：“…………”

    我們二人對視一眼，直接向前。

    “爺爺??！”

    明晃晃的大腿就在眼前，怎么也得抱上：“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親爺爺！”

    第27章 風雨哈佛路34-35

    34

    面前的灶王爺,和年畫里面一點也不像。

    年畫里面的灶王爺有著刻板印象里中國古代人的形象：長胡子，細長眼，一身長袍，周圍圍著七八個姿態各樣的小孩子。用我朋友的話來說,就是連他們都分不清哪個神是哪個神,反正所有的神都長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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