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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貝勒身上的傷很重,除了頭和手腳外,身上全都纏著布,像極了木乃衣。 子嫻以為會看到年秋月的,結果居然沒有。她居然放棄這么好的機會? 蘇培盛這幾天對子嫻意見很大,但當著面,卻什么都不會表現出來。 “佟佳格格,爺傷的重,但爺身邊沒有侍候的婢女。內侍又太粗手粗腳,這幾天就只能麻煩格格了?!碧K培盛一臉憂愁。 子嫻只能應下:“好?!?/br> 雖然說是麻煩她,其實她做的不多。換藥有御醫,其他的也有太監。她要做的就是用水給他擦一擦臉和手……而他連動都不能動,又不能吃東西,連方便都省了。 太醫說,四貝勒已經過了危險期,之前已經醒過一回了。這會兒只是睡著了,至于以后,慢慢調理,等著傷口復原就好。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傷了,全都是被狼撕咬出來的傷口,猙獰恐怖,傷口碎亂,好幾處都沒有完整的皮。 這個時候還沒有植皮技術,因此就只能胡上藥,等著它慢慢長成。這實在極易造成感染,尤其現在正是八月份,一年最熱的時候……因此,四貝勒幾乎一直處在高低不一的發燒中。 這一次,包括皇帝在內,山洞里的四個人,此時全都躺下了,意外的是,傷勢最重的不是原來看著差一點就死了的十四阿哥,而是四貝勒。 康熙皇帝的傷最輕,十四阿哥的傷最險,十三阿哥的運氣最好,身上僅有那么幾處外傷。四貝勒最重??! 他是唯一一個從頭戰斗最后的人,他也是唯一在救援到達的時候,還站著的人。直到看到救兵時,才一頭栽倒。 子嫻是親眼看到戰斗的場景的,想象起來更為直觀。堅強,勇敢,毅力,高大。哪怕并沒有看到最后,這一瞬間,她倏的就覺得這個人猶如一座高山一般,穩如泰山,無所不能。只這一副身軀,就可以頂天立地,給人以安全感。 她想,如果這個人也生處末世,一定不會像他們這些懦夫一樣,最后選擇自殺。他會戰斗到最后一刻,永遠不會放棄。 面對著這人,子嫻突然羞愧起來。她是如此的懦弱……如今再回頭看,整個末世,十五年。她唯一做的就是努力活著。修煉為了活著,殺喪尸為了活著,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活著??山Y果,她自己把自己殺了,還只是因為害怕,害怕一個人!在末世的十五年,她除了殺喪尸外,并沒有做過半點有用的事。 當時的那種凄愴的感覺,此時想來,竟有些模糊。此時的某些執念,更顯得可笑。 “是什么力量,讓你能堅持戰到最后呢?”明明所有肌rou都有有了拉傷,整個人身體都血rou模糊了,骨頭更是斷了好幾根。 “佟佳格格,該給爺喂藥了?!碧K培盛端著發苦的藥進來,看了一眼主子,有些為難:“格格,要將爺喚醒么?” “叫吧?!辈恍言趺春人??看了一眼那黑藥汁,子嫻略有些同情。話說這些身份高的人,幾乎天天都要喝藥。 有病了要治病,沒病三不五時就要喝點補藥,還有后院賢惠的妻妾們,為了表達愛心,往往也是拿各種湯去探路。就算是不苦,也全都是藥味。 朱兒在她頗為“得寵”的那段時間里,也熬過兩回參類的什么什么湯,被她倒了就再沒動過。 現在看著這藥,她自己的嘴里到發苦。 四貝勒被蘇培盛喚醒,確切的說,只是半醒。一直發燒,他的意識有,卻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要喝藥,到是配合的很。 子嫻用調羹將一碗藥給他喂他去,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佟佳氏?”一碗藥下去,四貝勒的意識清楚了些。一開口,居然就叫了她。 “是?!?/br> “爺要燈罩?!?/br> 子嫻怔了半晌,才大概猜著他說的所謂燈罩應該是她送給弘暉的那個??蓡栴}是,那精神暗示……這算是消失了?為什么她覺得并不這么簡單呢?或者,這又是另一種后手?還有那口氣,怎么好似在賭氣?或者被偏心沒吃到糖的孩子般的別扭? “待回京城才行?!?/br> “恩?!彼呢惱赵S是又累了,居然又昏昏睡了過去。 蘇培盛帶了太醫過來,同來的還有誠郡王。 子嫻避到里間,聽著太醫給四貝勒把脈,聽著誠郡王問了一大堆話。又吩咐蘇培盛以及一干奴才好好侍候四貝勒,這才帶著人走了。 他們走了,子嫻又出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果然就像太醫說的,這熱起伏的厲害。剛剛喝藥的時候,還只有些低溫,這會兒就高燒起來。 手搭在他的額上,靈力慢慢的滲了過去。護住他的頭和心臟。 突的,她臉色一白,手也猛的收回。 她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以她的心性,根本不可能出手幫他的。更別說費心力的用靈力幫他…… 子嫻猛的退到邊,在毛氈的角落里盤膝坐下。靈力快速繞體一周,神識更是快速自檢一遍。 并沒有發現問題,那天她對布魯斯是提防的。神識雖然跟精神力頗為相似,但比精神力確實更高級。在她的提防下,布魯斯不可能對她動手而她不自覺。 視線轉向昏睡的人,問題必定還出在他的身上。 就像那天一看到他與康熙同時出現時,她突然升起的反常的想法。她也許的確會有這樣的想法,但絕對不會那么不冷靜,連思考都不思考,直接就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