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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想離開這里,去您的國度?!彼绱苏J真地看著我,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您曾告訴我,您是人類,來自另一個世界,我想去那里看看,開始另一段生活?!?/br> 我的鼻子一酸,澀澀道:“我曾考慮過多次帶你們離開,可你們無法在那里生存,不能呼吸,也無法適應,我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br> 他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失落,臉色又恢復了之前的波瀾不驚。 我知道他在這里過得不快樂,想去追尋一種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卻迫于身份壓力不得不在城堡里過著壓抑的日子。 “你真的喜歡畫畫嗎?“我問他。 他猶豫幾秒,點了點頭。我撫摸著他的臉,柔聲安慰道:“你是我兒子,我一定會傾全力來教你?!?/br> 他并未感動,只是往后退了幾步,鄭重地道:“請母親自重?!?/br>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差點忘了這里的母子之防,也忘了他已快二十歲。 明亮的政議殿里,一片慌亂,御醫和醫女們抱著藥箱出出入入,殿內的石柱旁,角角落里坐滿了因反擊而受傷的衛兵們。 四處充斥著血腥味和衛兵的哀嚎聲,以及醫女們溫柔勸慰。 我被愛格伯特帶向一個極大的政議間,亞倫德正半靠在寬大的軟椅上,醫女們跪在地上為他包扎傷口。軟椅四周圍滿了衣著華麗的鶯鶯燕燕,她們溫言軟語,滿眼心疼,低聲飲泣,看來是他的王妃們。 看來我來晚了。 我站在門口,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愛格伯特微微怔下,便轉身離開了。 安東尼奧躺在另一張稍窄的安樂椅上,身邊也有幾個醫女環繞,我連忙奔了過去,美女們稍稍讓開。 “你怎么樣了?”我急問道。 他的雙肩、手臂和小腿分別受了傷,鮮紅的血漬從白紗布里透了出來。 他往我的后方看了一眼,并不回答,而是道:“母親,父王的傷比我的嚴重?!?/br> 順著他的眼光,我不禁也看向了亞倫德。亞倫德像貓一樣慵懶地半躺在軟椅上,并未看向我,但眼神越來越冰冷。 “你先告訴我你的傷怎么樣了?”我收回眼光,心疼地對兒子道。 “我沒事,”他很冷漠,“母親還是先去看看父王吧?!?/br>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外面的男人哪有兒子重要?!庇挚聪蛞粋€醫女,“他的傷勢如何?” “王子殿下的傷勢已無礙,血已止住?!贬t女輕聲地回答,同時不安地往亞倫德方向看了一眼。 我能感到有一道冒著怒火的光芒落在脊背上。 這時一個不屑的女人聲音嬌嫩地響起,“好大的膽子,見了王竟然不行禮,也不過來向王問安,實在太失禮了?!?/br> 我緩慢地回過頭,見到了一個粉嫩小美女站在不遠處,沖我瞪著眼睛,惱怒地叫囂著,望向亞倫德時,滿眼都是心疼。 這個大概就是他十三歲的小寵妃吧,長得確實美貌、艷麗,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卻嫵媚嬌柔,哪怕是憤怒生氣時,眼角也會蕩過一縷媚色。 亞倫德并未阻止他的寵妃出頭,甚至抱著幾分看戲的態度看著我,仍舊懶懶地靠在軟椅上。 安東尼奧的神色卻變得僵硬,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快步走了過去,先是向那位小寵妃行禮,“殿下,實在抱歉,剛才一時情急,只顧著看安東尼奧王子,卻忘了向王請安,給您賠罪了?!?/br> 然后,又對亞倫德半彎下身,連連道歉:“也向王請安和賠罪了,實在抱歉得很?!?/br> 亞倫德的唇角噙著笑,無比誘人且性感,“無妨,王妃受累了,不過也實在過于粗心?!?/br> 小寵妃沖我嬌媚一笑,然后一個轉身,與亞倫德同坐在軟椅上,摟住他的脖子,“王,您就原諒jiejie吧,她也是愛子心切嘛?!?/br> “好,”他的手指滑過她的嘴唇,“就聽你的?!?/br> 我的臉色微微發白,嘴角卻仍帶著笑,“沒什么事的話我去看看安東尼奧?!?/br> “他沒事?!彼朴腥魺o地往安東尼奧的方向看了一眼,安東尼奧立刻從安樂椅上緩緩下來,幾個醫女忙扶住他。 安東尼奧向我遠遠行了個禮,“母親,事務未處理完畢,請允許我先退下?!?/br> “你的傷……”我急了,忙奔了過去,就要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他忙避過,眼神微閃一下后,恭敬道:“我的傷無大礙,請母親放心?!?/br> 然后,在醫女們的攙扶下急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呆站在安樂椅旁,注視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股落寞。兒子受傷,我這個母親卻不能關心一絲一毫,稍微親近一點都是錯。這種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我惱怒地看向亞倫德,亞倫德卻依舊悠閑地靠在軟椅上。 醫女們端來了剛熬好的湯藥,小心地放在小寵妃的手中。當她拿起湯匙,帶著幾分嬌羞,正要喂他喝藥時,他用手擋住,看向了我。 小寵妃臉上露出不悅和嫉恨,其他幾個王妃則滿臉愉悅和譏諷。 我冷笑一下,提起裙角緩緩走了過來。從小寵妃手中接過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眾女的驚叫聲中,將滾熱的湯藥狠狠潑向了亞倫德。 熱熱的黑色湯汁如下雨般,從天而落了他一身,他沒想到我這么大膽,措不及防中,被燙了個正著,裸露在外的皮膚變得通紅,厚厚的白紗布也滲出了鮮紅的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