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為老不尊 第4節
“哦?是嗎?女大三抱金磚,這個好?!碧笞鍪吕讌栵L行,即刻拍板,“這樣,未免你不好做人,你待會兒去信,派人去接你們江家所有未婚女郎來山莊,讓我都見一見?!?/br> 江晨曦躬身謝過,“曦兒先替她們謝過太后?!?/br> “曦兒先不忙道謝——”太后語重心長地拉著江晨曦的手,“丑話說在前頭,倘若那王靖康將來命運真當那般,就怕委屈了你們江家女郎?!?/br> 江晨曦倒是不這么認為,微微一笑,“太后,坊間傳言擺在那,我們只提供機會,事情成與不成,還沒定數?!?/br> “那倒也是,罷了,是我想左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王靖康能覓得佳偶,打消去參軍的心思?!?/br> 當晚,太子府。 蕭承翊晚間歸來,府里管家張福告知,“殿下,太子妃還未下山,送信來說還要在山莊再住幾日?!?/br> 下月初要祭祀天地,蕭承翊近日忙得腳不沾地,未宿在府里。 江晨曦未歸,蕭承翊并未當回事,他不耐煩頷首,“吾知道了?!?/br> 蕭承翊平時住在自己的東輝園,與江晨曦分院而睡,除卻重要場合見面,夫妻二人相敬如賓。 院子里伺候蕭承翊的丫鬟清一水的長相普通,倒不是江晨曦小氣,插手過問伺候蕭承翊的人選,自始至終,太子府邸管家權都不在江晨曦手里。 張福見狀,見怪不怪,他自小跟隨在太子身邊,太子心尖上住著一個人,那人可不是太子妃。 清茗苑那位沒福氣,白占了太子妃頭銜。 兩日后,江晨曦辭別太后,帶著映雪和蘭英打道回府。 門房早在第一時間迎上來,倒是管家張??慈讼碌?,不甚熱情地招呼,“娘娘,您回來了,今日晚膳想用些什么?老奴派人去通知膳房備上?!?/br> 張福是蕭承翊身邊的老人,蕭承翊曾在東宮時,張福就是料理內務的一把好手,后隨蕭承翊一起搬入太子府。 江晨曦與蕭承翊成婚三年,一直不得寵,太子府邸的下人們自然對她也不夠尊敬。 即便知曉她背后有太后撐腰,也沒把她太當回事,畢竟她‘端莊大方、賢良淑德’名聲在外,向來又不與下人斤斤計較,自然有不長眼的蹬鼻子上臉、捧高踩低。 換做以前,江晨曦從太后那里回來,會點一份白粥配醬菜,吃得清淡一些。 但她身邊的蘭英和映雪會跟著受罪,當主子的不強勢,立不起來,她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們也不受人待見。 “那就勞煩張公公代為通傳,四喜丸子、平京烤鴨、蝦仁餛飩,對了,再來三道點心,糯米圓子油炸沾紅糖,晚些時候直接送入清茗苑?!?/br> 張福本以為照常又是白粥配醬菜,誰料江晨曦一反常態,一口氣不停歇地點了五六道菜,還都是硬菜。 他嘴巴微張,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作者有話說: 哎呀,沒人看文,好摻 第5章 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江晨曦砸下一堆菜名,隨后不再搭理怔忪當場的張福,在蘭英和映雪的攙扶下,施施然離開。 回到清茗苑,蘭英才敢小聲偷笑,“主子威武!我還頭次瞧見張公公的臉像鍋底灰吶!” 映雪也跟著笑。 江晨曦勾了勾唇角,“以前委屈你們倆了,從今日起,你們想吃什么就借著我的名義點菜,誰敢說閑話,就告到我面前,我替你們做主?!?/br> 蘭英和映雪相視一笑,隨后立馬作揖道謝,“謝主子賞賜!” 江晨曦倒不是故意給張福下馬威,她是真的餓了。 這幾日,她白日里幫忙招待家族一眾姊妹,晚上還得抽空對賬簿,忙得很。 趁著晚膳還沒好,江晨曦先去洗漱一番,用過晚膳后,她令蘭英守在外間,不讓閑雜人等進來,她則領著映雪繼續算賬。 她當年被抬入東宮時,帶來的陪嫁產業不算多,平京鬧市的幾處店鋪,外加京郊外的幾畝薄田。 薄田租賃給藥商種植藥材,每年收入不足紋銀三十兩,逢年過節都被她用來打賞下人。 倒是那幾處店鋪每月收入可觀,但期間她也花了不少,滿打滿算眼下還未存滿一千兩。 光靠太子妃的每月份利,哪夠開銷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油鹽貴。 說來若不是死過一次,她哪里知曉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丈夫面目竟如此可憎,她拿私房錢貼補府里,他倒好,拿錢買旁人笑。 既然如此,他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在溫泉山莊這幾日,她徹底想通,趁和離前,多攢點銀子,無需替蕭承翊節省,和離后衣食住行都需銀錢支撐,不妨先從太子府邸實施,不該賞賜的不賞。 太后賞賜的珠寶玉石全部登記在冊,觀賞性物件帶不走,小到手串金釵通通歸攏起來,待離京那日悉數帶走,斷不能便宜了那盧氏。 “映雪,從明日起,每月我的份利不再額外充入府里,布匹絹絲你直接拿去成衣店里寄賣?!?/br> “此外,停了北街巷那里每月瓜果供應,挪出來直接送至清吏司?!?/br> 禮部侍郎府邸坐落于北街巷,至于清吏司,則是江晨曦一母同胞大哥江晨宴任職之處。 映雪隱約察覺江晨曦的用意,聰慧地不多舌,“喏,映雪定當竭力辦妥?!?/br> 當晚,蕭承翊未歸,說被皇上留宿在宮里。 江晨曦習以為常,隨手示意外間通報的人離開。 平日里專門負責通傳太子動靜的小內伺眼巴巴地盯著守在門口的蘭英,舔著笑臉,不信邪地追問,“蘭英jiejie,娘娘沒別的事吩咐了么?” 蘭英手里提著燈籠,沒好氣道:“還杵這作甚!倘若有閑,不妨幫我把院子里的燈都點上?!?/br> 小內伺笑容一僵,又憋不住頻頻望著屋內,最后在蘭英的催促下,皺著眉頭跑了。 奇了怪了,今晚太子妃怎么沒打賞他? 三日后,太后下了一道懿旨,都水監主簿江如忠嫡女蕙質蘭心、溫良恭儉讓,特賜婚給忠勇侯府小侯爺。 太后紅娘做到底,還令欽天監擇了良辰吉日,定在今歲拜月節后完婚,正好給足兩家籌備婚禮時間。 江、王兩家結親的事來得突然,一石激起千層浪,惹得平京世家貴婦們心生僥幸的同時又心緒不平。 一個區區從八品的江家嫡女,何德何能攀附上超一品侯府? 但凡不蠢的人都能猜到其中有太子妃的手筆,她們當面不敢置喙,背地里說三道四,暗罵江晨曦不厚道,把自家族姐推入火坑。 吃香未免太難看。 至于江如忠那邊,太后指婚,小侯爺家世比江家好,他們江家高攀了王家,江氏夫婦心里偷著樂呢。 同一時間,北街巷,侍郎府邸。 江晨曦繼母小曹氏近日不痛快,白日在外人面前沒有顯現出來,一入夜,江如海沐浴回房,她忍不住翻舊賬。 “養不熟的小白眼狼,她待字閨中時,府里吃的穿的用的,我都先緊著她來,眼下到好,忠勇侯府這樁婚事,偏落到二房頭上,小丫頭片子壓根就不知道惦念她的姊妹!” “慎言!”江如海撩起外袍,瞪了一眼嘮叨抱怨的小曹氏,“晨曦是太子妃,怎允你一介婦人胡亂評價?!” 小曹氏仗著娘家有功,自身貌美如花,臥房里可不會憋著氣。 她此刻見江如海維護江晨曦,氣得柳眉倒豎,“你就偏心吧!我倒要看看,她會不會記著你這個親爹!” 擱之前,江如海還能耐心勸一勸,今日在朝堂上為公事煩心,又被上峰同齡話里話外打探,江如海也被激起了火氣。 “行,那我與你掰扯一二,首先,這是太后下的懿旨,那天曦兒把家里的姑娘都叫了過去,沒有偏頗,太后也對江家的未婚女郎一視同仁,領著她們賞花游園泡澡,還額外打賞了不少金銀首飾——” “再者,看上蕙蘭的是忠勇侯老夫人,曦兒可做不了徐老夫人的主!” 小曹氏不信,梗著脖子道:“話雖如此,你怎知她沒有在背后推波助瀾?我家玉兒哪比不上蕙蘭?要相貌有相貌,琴棋書畫也樣樣在行?!?/br> “婦人之見!”江如海氣得一甩袍子,“說你精明,你又犯蠢,玉兒那性格進不了將門之家,也拿捏不住那王家一眾婦孺,蕙蘭嫁過去是最好的,這孩子聰慧穩重?!?/br> 小曹氏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江如海說得對,他們家玉兒嬌生慣養,天真爛漫,哪里見識過后宅的腌臜事。 最后,她嘟囔了一句,“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這種好事,你當爹的,得好好幫著看看,別任由她做主?!?/br> 江如海見小曹氏服軟,火氣也降了下來,他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安置吧?!?/br> 江晨曦沒管外面的風言風語,心情甚好地帶蘭英出門,直接去了三元坊的金玉樓。 天子腳下,繁華昌盛,坊市眾多。 三元坊乃平京名聲在外的金銀玉器一條街,金玉樓店鋪不大,位于街尾,一棟二層小樓,勝在花樣新穎,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每日客流不斷。 金玉樓是江晨曦的陪嫁產業之一,平日里交給專人打理,她閑暇時只負責提供些金銀玉器圖樣,月初對賬本,僅此而已。 太后誕辰即將來臨,江晨曦命樓里的老師傅精心打了兩幅鐲子,今日特來挑選。 江晨曦先把太后的生成禮物選好,又對了會賬本,午膳時分,她遣蘭英去了隔壁食肆打包一碗野菜餛飩。 草場鶯飛季節,郊外野菜茂盛,用來調餡料包餛飩正好。 兩本賬簿對完,眨眼迎來日落時分,紅霞漫天。 屋檐下,一群白鴿從遠處飛過。 江晨曦放下賬簿,起身踱步至窗前,她伸手敲了敲窗,不一會兒,一只灰毛腦袋的信鴿飛來,停駐在窗欞上。 她手心朝上,翹起食指,灰毛腦袋熟門熟路地落在她指腹上,低著腦袋,紋絲不動。 江晨曦揉了揉鴿肚,忽而手指一頓,鴿子左腿上綁了一根不起眼的灰褐色短管。 她猶豫片刻,喃喃自語,“你走吧,可別害我?!?/br> 灰毛仿佛聽懂了她的話,朝她歪了歪腦袋,而后拍了拍翅膀,真的飛走了。 瞧瞧,她統共喂了兩次這灰毛鴿子,都把這鴿子養熟了。 她枉費三載時光,連個男人都養不熟,無能。 ------------ 寧川前往平京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并四騎護衛正快馬加鞭由遠及近奔來。 馬車內,一身穿粉色襦裙的妙齡女郎握著手里的信紙,瞧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望眼欲穿。 圓臉小丫鬟愁容滿面,“小姐,您不告而別,老爺知曉了,指不定要派人來平京——” “閉嘴!”妙齡女郎神色一變,美眸里一閃而過厭惡,“有我娘替我遮掩,只要爾等不隨意泄露風聲,我爹爹豈會知曉?” 圓臉小丫鬟被自家小姐訓斥一通,不敢再多舌。 妙齡女郎低頭展開信紙,信紙上的字跡俊逸灑脫,她反復瀏覽不下千遍,幾乎能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