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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小靈通的事情。顧蠻生一般不受人要挾,便是同床共枕的女人也不可以,所以這話令他不太痛快。他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久久地看了楊柳一眼。少頃,他眼里的霧障漸漸清散,又恢復了那副萬事盡在掌握的容光,他點點頭道:“好吧,你去安排?!?/br> 楊柳這邊也總算轉雨為晴,她嬌嗔地在顧蠻生臉上啄了一口,然后就當著他的面打電話給了京瓷的人。對方非常重視,當場約定了會面的時間與地點。收了線,楊柳沒意識到顧蠻生神態不如往常對勁,還不忘提醒他:“你去告訴朱旸,我也只再給他最后一次機會,再有下回,我就直接報警了?!?/br> 待楊柳離開辦公室,顧蠻生一個電話叫來了朱旸。要不是朱亮的關系,他肯定饒不了這種因貪小而失職的人,所以他見了人也沒心情說話,只用一種倦意加深的目光靜靜看著朱旸。 顧蠻生對自己的嫌惡與為難一目了然,朱旸也知道這回禍闖的不小,喊了一聲“生哥”就完全啞火了。顧蠻生用手勢讓他坐他也不敢,只噤聲站在墻角,等著狂風暴雨來臨。兩個人僵持一晌,最后還是顧蠻生先開口:“你去訂個地方,今晚我們好好放松下?!?/br> 顧蠻生讓他訂地方,地點便還是白馬會所。 夜幕降臨,會所里好戲才剛剛登臺。朱旸先帶顧蠻生在大廳里看表演,一個過氣多時的歌手在臺上賣力演唱,一群穿著清涼的美女正貼著他熱舞,舞臺燈光閃閃爍爍,忽紅忽綠,把一張張妖嬈的面孔照得鬼氣森森。 顧蠻生不是來看表演的。他始終眉頭輕鎖,閉目而坐,只在一首歌曲結束的時候會睜一睜眼,潦草地給臺上的歌手鼓鼓掌。連聽了幾首震耳欲聾的歌曲后,他終于轉入正題,對朱旸道:“要不送你去讀書吧?!?/br> 朱旸正要給顧蠻生倒酒,一聽這話手指簌簌發抖,倒了一杯灑了半杯,“這是柳總的意思嗎?” “是我的意思?!鳖櫺U生道,“害你中途輟學,我一直很愧疚?,F在展信發展步入正軌了,你可以挑一個國家去留學,所有的花銷我來承擔——” 不等顧蠻生把話說完,朱旸便激動地打斷他道:“我不想去留學,我就想留在展信,我就想跟著你!”見顧蠻生不言語,他又凄聲道,“生哥,我以后不敢了,我一定好好工作報答你,報答柳姐?!?/br> “讀完書你一樣可以回展信工作,完善你的知識體系,提高你的專業能力,更有益于你今后的發展?!?/br> “我不去,我一去就回不來了!”朱旸的態度出奇的堅決,咬牙切齒道,“你當初答應過我哥,你說只要展信有你一天,就有我的位置,你說要給我一個錦繡人生。難道他白白死了,這話都不算數了?” 這話令顧蠻生無言以對。他一口一口地喝起酒,朱旸突然抬手一指不遠處,驚聲道:“生哥,你看那女的是誰?” 顧蠻生循著朱旸的手勢望過去,發現其中一個為過氣歌星伴舞的美女,居然就是秀秀。 “要不把她叫過來?當年她狗眼看人低,可沒少讓生哥你受氣?!毙阈阍谶@里,朱旸其實一早知道,他故作不知,就是想探探顧蠻生的反應,看看能不能借此挽回自己的困局。 沒等顧蠻生發話,朱旸就讓一位業務經理去叫來了秀秀。朱旸是這里一位大客,業務經理特意囑咐秀秀,一定要殷勤招待。秀秀諾諾點著頭,走到近處,也認出了顧蠻生,一張臉當場紅成了山楂果。這才兩三年不見,當初那個窮小子就截然兩人了,他一言不發地看著你,一身雍容氣度。 朱旸到底小看了顧蠻生,他以為他會借機羞辱或者作弄秀秀,一抒當年的郁結之氣。顧蠻生卻沒有。他臉色挺好的,但態度頗值得玩味。他摩挲著下巴,入神地望著秀秀,眼神像湍急的黝黑的河水。秀秀不敢提當初那段舊事,什么通馬桶、修下水道、扛煤氣罐,顧蠻生沒少被她指使著干這些臟活,更沒少被她言辭齷齪地罵過。她用最甜的嗓音喊了一聲“顧總”,然后看見顧蠻生身前的圓桌上放著一瓶人頭馬,猛地向他鞠了一躬,舉起就喝。 人頭馬喝到一半,秀秀眼里就蓄上淚了,顯得特別費力和委屈??赡苁钦娴?,可能是演的,顧蠻生沒興趣去分辨,他站起身,將秀秀緊攥著的酒瓶輕巧地拿了下來。自己一仰脖子,把剩下的小半瓶灌進喉嚨里。 “今兒見到熟人,我高興,我要唱歌?!鳖櫺U生瘋勁上來,跳上臺,塞了幾百小費給伴奏的樂隊,點唱了一首《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顧蠻生的嗓子特別好聽,一點不輸那個過氣歌星。會所燈光幻彩,全場跟著他瘋。他發現,什么都有的人唱一無所有的歌,特別有樂子。 后來浩子悄悄告訴楊柳,說是顧蠻生找朱旸談談,結果卻是朱旸把顧蠻生帶進了哪里的KTV,一晚上消費了上萬。 楊柳既驚且怒,當場變卦,她表示一定要開除朱旸。浩子勸她,生哥去那種地方也肯定有分寸,最多就是唱歌消遣,釋放壓力。 “我不懷疑顧蠻生,我們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我也不是吃醋,我只是想不明白朱旸這個人,到這個份上他還不知道安分,這人是有多不要臉?一個人,上行艱難,下墜簡單,這姓朱的已經爛到根里了,如果讓他繼續留在顧蠻生身邊,遲早會闖出大禍。我得想辦法讓他滾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