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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鈴滾著滑鼠滾輪,將模特兒界的新聞與時尚雜志公布的消息翻過一遍。 在接觸郭建宇的一個多月前,她已經展開了對李盈盈的計畫,李盈盈最自豪的就是那張「完美」的臉,不必特意調查就能鎖定方向。 偶然得知李盈盈固定會至北一總就醫后,她借法醫實務課程之便在醫院內拓展人際關係,收集資訊并分析出李盈盈經紀人可能出現的日子。要想和社會人士拉近私下關係,最快速的方式就是吐苦水,抱怨同事或老闆,賀鈴以定期回診的患者身份接近經紀人,聊過幾回后順利讓對方卸下心防,得以知曉李盈盈的近期狀況。 因為拍戲扭傷,李盈盈有在吃消炎止痛藥,也因為過敏體質持續服藥治療,抗憂鬱鎮定劑的部分雖然連經紀人也不知道,但并不影響她預計想要得到的效果。 那天經紀人領完藥去洗手間,請她幫忙顧東西,放著藥包的手提包就近在眼前,此刻她即使翻動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大多數人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交付真心而失去什么,一如曾經無條件相信李盈盈的她,信任就是如此無理的存在。 賀鈴輕松將準備好的藥包調換,等待經紀人回來后才互相道別離開。 網頁畫面在雜志社合作異動的訊息停下,快速讀過標題,笑意攀上了賀鈴的嘴角。 ——是雜志與李盈盈暫停合約的消息。 在這之后又等了段日子,這段期間賀鈴除了實行郭建宇的計畫,還參加了場高中同學會。 一群人的聚會可說是消息的集散地,想著也許能打聽到和張慎有關的事,或是看看葉子墨現在過得怎么樣,雖然有去年認識的嚴千帆作為消息來源,但她畢竟沒有讓嚴千帆知道她與葉子墨認識,所以不好一直打探別人的男友,只是他竟然沒出席。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合情合理,能像她這般經歷霸凌和孤立后還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同學會會場里,世界上大概很難找到第二個了。 一踏進會場她就感受到了齊齊投射過來的視線,還不約而同地因她外貌的轉變倒抽一口氣。估計是回覆同學會邀約后,她會出席的事情已在哪里傳開。 賀鈴在心里冷笑,這些人看笑話的習性果然都沒有變。 「你是賀鈴嗎?也變得太漂亮了吧!我們都快認不出你了?!?/br> 有幾個人圍了上來,她認出其中一個便是將她的資訊告訴李盈盈的馬尾同學,大伙兒親暱地和她打招呼,彷彿過去的嫌隙不曾存在。 大家陸續入座,詢問近況、工作,暢談十年間發生的一切,但也免不了提起陳年舊事。 「結果當年你和李盈盈學姊還有張慎學長到底是發生什么事???大家到傳說你是第三者,可我根本沒看過你和張慎學長有過接觸?!?/br> 「我那時就在猜應該是抹黑,同班了兩年就感覺賀鈴不是這種人?!?/br> 一群人嘰嘰喳喳討論著,情勢與當年大相逕庭是一面倒的信任,賀鈴不禁為那時的自己感到悲哀,也為這些荒謬的支持感到可笑。 「所以事實到底是什么,賀鈴?」 「我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些傳言,但都不是真的。我和張慎學長并不熟,和學姊只是因為理念不合,又適逢大考,才漸漸疏遠了?!顾遄糜迷~,讓真相不至于太過難看。 「我就說吧,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棺谫R鈴右邊的女子說著,「而且我聽說學長學姊只是因為利害關係一致才在一起,不是真的彼此喜歡,所以他們要畢業就分手了?!?/br> 「這種事你從哪里打聽來的啊?!古匀巳⌒Φ?,卻明顯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 「就以前社團的學長姊啊,它們說盈盈學姊應該是看上張慎學長的長相,而學長需要有人輔導課業,兩人就暫時在一起了?!?/br> 「這么說讓我想起一件事?!沽硪蝗伺e手發話,「學長不是學測失利嗎?據說是家里發生事情,所以第二天根本沒去考場?!?/br> 「哇!這個太勁爆了,麻煩說清楚一點?!?/br> 這時,召集人用湯匙敲響高腳杯,吸引聊得熱火朝天的一干人看向前方,為同學會做簡短的開場白。 「三十四屆八班的桐花學子們晚好,感謝各位撥冗前來……」 同學會辦在自助式餐廳,召集人大手筆包下半邊場地讓座位與料理都和其他顧客區分開來。大伙兒許久不見,歡笑聲絡繹不絕,同桌的一群人又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 張慎的父親多年來沒有正當工作,成日沉迷酒精毒品,將妻子陳喬霏辛苦賺來的錢花掉大半,與妻兒多有爭吵,甚至暴力相向。陳喬霏打了好一陣子官司,終于在張慎考試前不久離婚成功,卻沒想到張父后來竟報復將陳喬霏打到重傷昏迷,時間就在學測首日下午。 「據說要不是左鄰右舍及時阻止,學長的mama可能會被活活打死,所以學長從第一天考完之后就一直待在醫院里照顧mama?!?/br> 「學長也太衰了,攤上那種爸爸?!?/br> 「不過好消息是幾年之后他爸爸就被人舉辦製毒、販毒了?!?/br> 「哈,壞人自有天收?!?/br> 召集人拿著酒杯走了過來,「各位小姐在聊張慎,啊現在應該叫陳慎學長了,我說上天真是不公平,怎么讓他連在公司外都這么有人氣?!?/br> 「什么意思?你跟學長在同一間公司?」 「是啊,但是在不同部門就是了,他是藥品開發部的,多虧他,我們公司里一大堆單身漢?!?/br> 「自己不受歡迎少在那邊牽拖喔?!?/br> 召集人假裝沒聽見,繼續說道:「不過學長真的是個孝子,他mama因為早年cao勞落了病根,身體很不好,在醫院住了滿長一段時間,他都是下了班就從市區搭一個小時的車到北一總看望mama?!?/br> 賀鈴默默拿起瓷杯喝了一口,濃郁的咖啡香在鼻尖縈繞,晶透的褐色在眼眸中閃爍,蕩漾著深不可測的笑意。 上天這次,大概是站在她這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