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什么？梁頤寧猛然回神，才驚覺她把自己的心里話給說出口了，可表面上還是稀松平常。

    周呈衍先是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梁頤寧，又看著前面那把小傘下「熱鬧」的模樣，斟酌幾秒后開口道：「那就放生吧?！?/br>
    便帶著她往另外一邊人已經少了一大半的過道走去。

    梁頤寧眼珠子悄悄飄向周呈衍拿著傘柄的手，心里暗暗想著：剛剛那話……是衝動了吧？

    ?

    自習室，梁頤寧解著三元一次聯立方程式，手邊的計算紙上寫了幾個不同的解法，有的有答案，有的算到一半就卡關了，就是跟老師給的正解對不上，盯著題目不知道還能從何下手。

    周呈衍站在她身后，看她愁得左手撐著太陽xue，右手轉著筆，便指著某一處的步驟，微微附耳過去悄聲說：「這一行應該要共同乘以負二才能繼續往下算?！?/br>
    梁頤寧彷彿被點化了那般，跟著修正了原本的算式后得出了解答，臉上不再是愁云慘霧的神情，總算是解決了一道釘子戶習題。

    不對，這位不吝賜予指教的高人是何方神圣？

    梁頤寧后知后覺往后抬頭看，意料之外的人讓她睜大了雙眼，驚訝又欣喜的樣貌全寫在臉上了。

    她正想出聲，周呈衍卻伸出食指壓在唇上，再用大拇指指了指門外，示意到外面聊聊。

    梁頤寧嘴巴微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看了眼錶上的時間，又掃視了有些凌亂的桌面，抿起嘴思考了一秒，就將講義什么的整理好，起身跟著周呈衍走到外面。

    兩人坐到距離自修室轉角處有一個教室那么遠的石椅上，這邊天花板上的燈是暗的，好在自習室燈火通明，映出的光也亮著這頭的半條走廊。

    「給你的，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剛剛快被數學搞瘋了?！勾侯U寧坐好，周呈衍給她了一瓶喝的。

    「喔？那我就不客氣嘍?！沽侯U寧緊急回想剛才在自習室應該沒有做出什么抖腳、咬指甲的怪異行為吧？

    周呈衍哪會放過可以戲弄她的機會？既然他沒明說，那目前應該是沒有形象危機的問題。

    看著透明瓶身的里的橘色液體，慢吞吞地問：「我沒嫌棄的意思啊，只是……為什么又是柳橙汁？」

    「不是你說的嗎？無條件柳橙汁?！?/br>
    「……我有這么跟你說過？」

    「在合作社你跟徐九舟說的，我聽到了?！?/br>
    梁頤寧點頭，嘴上抿著笑。

    「還是說你其實對柳橙汁也還好？」

    「沒有、沒有?！沽侯U寧趕忙否認，為了表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擰開瓶蓋對著口就連喝了兩口，「好喝，市售的果汁我只喝柳橙汁?！?/br>
    周呈衍笑笑，「喜歡就好?！?/br>
    隔了幾秒，梁頤寧才想到自己會跟著周呈衍出自習室的理由，「對了，你怎么突然就出現了？你也留自習嗎？」

    「嗯，在你隔壁那間?！?/br>
    「怎么突然就留晚自習了？你家滿遠的，回家要很久的說?！?/br>
    「期中要到了嘛，念完進度再回家比較省事?！?/br>
    梁頤寧深有同感，又喝了一口果汁，扭緊瓶蓋握在手上。

    「我看你好像很常留自習的樣子，怎么不在家唸？你家也不算近?！怪艹恃芤不貑?。

    「在家唸不下去唄，學校比較能集中?！沽侯U寧猶豫著開口，想約周呈衍下次一起晚自習，「那下次——」

    「哎呦，你們都在啊?！剐炀胖郾е@球從黑暗的走廊末端出現，看了眼不遠處自習室的牌子，又看回石椅上的兩人，「唸得如何？」

    梁頤寧放下果汁，雙手手指交叉伸展著，「您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都這個時候了，還打球呢?！?/br>
    徐九舟不知道她說的是現在的時間還是在說快要段考的這個時期，不過他也不在意，摸了一把汗，「你不懂，這叫勞逸結合?！?/br>
    「我看你是安逸過了頭?！?/br>
    「不要這么古板嘛，我多少還是有讀書的好嗎?！剐炀胖郯鸦@球拋給梁頤寧，拿起她旁邊的柳橙汁解渴，「剛好，借喝一口?！?/br>
    碰到球殺那梁頤寧高高皺起眉頭，手掌弓起來，只用拇指跟食指的尖端掐住，「咦——什么東西，怎么濕濕黏黏的?！?/br>
    「喔，可能是汗吧?！?/br>
    「我去……臟死了你?！沽侯U寧想也不想就把球丟在地上，也不管那顆球會滾到哪里。

    「我不管，我的球你要給我撿回來?！剐炀胖巯騺矸钚姓l做的事誰負責的原則。

    正想繼續旋開蓋子，卻被周呈衍按住了圈在瓶蓋上的手，「干嘛？就一口而已?！?/br>
    周呈衍還是沒有松手，「這梁頤寧已經喝過了?！?/br>
    「沒事，我不嫌棄她?！?/br>
    「你喝你自己的去?！怪艹恃苤佬炀胖墼谧约涸诘哪情g自習室佔了一個座位用來放書包。

    「太遠了，還要走過去?！?/br>
    「才幾步而已?！?/br>
    「沒這么小氣吧，又不是喝你的?！?/br>
    「那是他買的?！沽侯U寧小聲補充一句。

    徐九舟只是想喝一口飲料而已，沒想到困難重重，「哈，那、那我付錢總行了吧?！?/br>
    周呈衍依然不動如山。

    兩人誰也不讓誰，都各自集中力氣在果汁上，推拉之間，果汁還在原處絲毫未動。

    看著眼前互不相讓的兩個幼稚鬼，梁頤寧心里默默嘟嚷：不過果汁的所屬權是她的吧，怎么不尊重一下她的個人意見來問她一下呢……

    眼見僵持不下，周呈衍一不做二不休掰開徐九舟的手，拿過瓶子打開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柳橙汁，然后把空了的瓶子扔到梁頤寧懷里。

    這一套動作驚呆了徐九舟跟梁頤寧。

    「我的天……你這人勝負欲也太……算我輸、算我輸?！剐炀胖鬯闶桥铝怂?，對他的不擇手段甚是甘拜下風。

    梁頤寧呆滯地看著周呈衍直接對著瓶口吞嚥，那是她自己剛剛喝過的地方。

    瓶子里越喝越少的柳橙汁，直到最后一滴都不剩，梁頤寧腦子里被撩撥到雜亂得只剩下四個字：間接接吻。

    回到家，梁頤寧擦著剛洗好的頭發，邊用手機開著line的擴音跟林婧涵講電話。

    「快快快，問你個事?！共坏攘侯U寧出聲，林婧涵直接說出來意。

    「這么突然嗎？還打電話來?！瓜噍^之下，梁頤寧的語調顯得悠間許多。

    「是你在告白版發文嗎？」

    「??？什么文？」

    「告白版還能有什么文，當然是告白文??！」

    「哈，我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我就是摸不清楚所以才問你嘛?！?/br>
    「那你覺得呢？以我現在的狀況我有必要嗎？」

    「誰知道呢？狗急了還會跳墻呢?！?/br>
    「……謝謝再聯絡，有事改天說?！沽侯U寧停下手邊的動作，彎腰靠近桌上的手機說著，打算一指掛斷電話。

    「哎哎哎，等等等等，別掛別掛別掛?！沽宙汉瓰榱吮３滞ㄔ?，連rap都快使出來了?！杆哉娴牟皇悄銌?？」

    「不是、不是，不管你問幾百遍，我的答案都一樣的?！沽侯U寧手指在掛斷鍵上方拐了另一個軌道，把手機放到鏡子旁的書柜上，拿起梳子在鏡子前梳理著一頭混亂的濕發。

    「那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林婧涵聲音冷靜了一些。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br>
    「周呈衍上告白版了?！?/br>
    梁頤寧一頓，看向還在通話的手機畫面。

    林婧涵見手機那頭的人沒有回應，又說了一句，「有人匿名跟周呈衍告白了?！?/br>
    一個震動，梁頤寧點開上方的即時訊息框，是林婧涵傳來的一張照片，是學校告白版的截圖。

    ＃告白華新hhsh1787

    2年16班周呈衍

    我喜歡你，有機會可以認識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