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講講話吧。*
蘇禾那日沒見到余果,她出聲問:「余果?」 煙羅舉起酒杯:「嗯,前幾天來應徵要拍我們宣傳片的小學妹?!拐f罷,她就著杯子邊緣抿一口蘋果酒。 謝圖南也跟著瞥了一眼:「我看著不像?!?/br> 「是了吧,側臉和頭發,還有脖頸的蝴蝶紋身,錯不了?!?/br> 蘇禾立在一旁,右手不安地夾住連身裙下擺搓揉。她和謝圖南認識到今天剛好滿一年,大一新生訓練分組排在一塊,其中有個環節要答題,算小組分數,輪到蘇禾時她分心了沒聽清,原本組長因為超時要扣分,蘇禾能感受到別人疑惑的眼光,沒想到一群人中謝圖南定定舉著手說他要答,旁邊還有他朋友拉他一把,他還是開口了。 不經意的一眼持續了一年。 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看著他背影雖說只有一年,但這一年好像被反覆重播再重播,她看過謝圖南心尖上的影子,也因為一句回覆睡不著覺,哪個角度是最得人喜歡的。學校宿舍老舊的鏡子已經看膩她擺出的表情,更曾認為某首歌是關于她的,哪怕一句歌詞也好,她可以內心迸發出無數的歡喜,然后帶著歡喜,再度過難熬的夜晚,以及內心不肯提及的自私的黑暗面。 謝圖南有回覆她嗎,有的吧,只是她已經分不清是幻想還是真實,該高興還是裝作游刃有馀。如果愛能用虛幻的一句話來表達,放在謝圖南身上只可能是:「你完全將我催眠?!贡鞠虢逵山裢淼呐蓪ε郧脗葥?,她已經逐漸遺忘當初,就像一顆落石滾下懸崖,懸崖上的塵土黏著于身上,像口腔里的一小塊潰傷,舌頭碰到都在提醒疼痛。 忘不了。 前幾天在社團群組里,蘇禾偶然得知陳見洵要辦生日派對,在投票要在哪個地點時,這陣子開始閉關讀書的謝圖南,居然也跟著投了票,也在提議要吃什么餐點的時候提出意見。她便纏著煙羅邀請她,說是沒去過真正的酒吧,想要熟識的朋友來長見識。 蘇禾扶著謝圖南的肩,踮腳張望,不免疑惑:「她在跟一個男人調情?」 「看起來比她大這么多的男人?」 蘇禾承認,這些猜測她是故意說給謝圖南聽的,她想知道謝圖南能夠接受一段關係最臨界的點在哪里。 沒想到謝圖南只是撓撓頭,眼睛半瞇著,似笑非笑:「別人的私生活,我們還是別管了?!?/br> 煙羅還在看,在這十幾秒里,余果一動也不動的,像個充氣玩偶,就是不像是來玩:「可是……」 「走吧?!顾v出手攬煙羅的腰。 幾個人準備再去前臺喊幾杯特調酒,而酒吧的燈光有如一個人在起舞,不斷跳躍,一下在舞臺的dj頭上,一下照在前臺酒柜,最后一下的燈光,打在余果的臉上。 余果在燈光暗淡的前一秒,被老闆狠狠搧一巴掌,謝圖南看得特別清楚,酒吧音樂那么吵,他腦袋縱使震的嗡嗡響,清脆的巴掌聲依舊果斷插進他的耳朵。 謝圖南松開攬煙羅的手,拍拍蘇禾的胳膊:「你們先去包廂坐著,我等等跟你們會合?!?/br> 謝圖南并沒有打算等煙羅他們的回應,他只是鎖定余果的位置,撥開人群,徑直地快步走向他們。 謝圖南的臉模模糊糊地靠近,緊接著在老闆和秘書的驚訝目光中,一把撥開老闆的臉,拉起余果的手臂,奮力把人往他方向拖。 猛然一拉使老闆瞪直雙眼,指向謝圖南的眼睛,氣沖沖的:「你這人搞什么???」 余果掀開眼皮,右半邊臉燙得不行,火辣辣的,方才那一巴掌好像也擦到眼角,現在不太能睜開。 「我朋友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我帶她去調整好情緒?!怪x圖南在壓抑想打人的衝動,拽著余果的手腕,又像是怕余果自己跑丟似的,握得疼。 陰暗的小巷子,潮濕的地板,雨水反射出難聞的氣味,謝圖南背對路燈,蹲下 輕拍她的臉頰,嚴肅說:「醒來?!?/br> 余果沒了力氣,眼神渙散,后背靠墻癱軟,跌坐在地,坐到一屁股的水坑,褲子瞬間濕的不成樣子。有車子的前燈照向謝圖南,謝圖南的周身彷彿長滿黃色的毛邊,像是被供在香火鼎盛寺廟里的佛像。 謝圖南怕余果受到驚嚇,收不了魂:「你講講話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