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們以后應該不會再見。*
少年的眼睜開了,身體冷的要命,他張口問:「你誰?」 余果不應,方才梄泊走之前給他們倆都綁上繩子,她在用石頭磨軟。 少年看得煩,眼皮狂跳,他喝止余果不間斷的動作,說:「別動?!垢┥砗∮喙砗蟮募毨K,用口水浸濕,挑細處咬,果真沒一會繩子斷了。 余果卻驟然癱軟,躺在泥土地上沒動,少年用頭頂余果的頭發,嚷嚷著:「你得幫我松綁?!?/br> 余果的氣勢消逝了,少年差一點就以為她死了。 「你惹梄泊什么了?」他問。 余果沒答,她的手在抓臉頰上浮起的顆粒。 「擋了他的路?搶他的錢?」 「還是,」少年覺得說出來也荒唐,但這世間本就荒唐,說出口也無妨:「還是你上了他的獵物?」 余果仍舊無動于衷。 少年覺得這人是個傻子。 不過也好,這樣總比跟梄泊談利益還要來的方便。 見四下無人,少年便把事情端出來說:「我錄了音,你幫我拿去給警察舉報吧?!顾噶俗约旱纳眢w,余果翻身過來看,還真的在胸前口袋找到一支錄音筆,上頭的指示燈正在發銀光。 少年對他眨了眨眼,無聲地扯著嘴角笑:「幫幫我吧?!?/br> 余果不答,把錄音筆重新放回少年的口袋,背對他繼續撓癢。 少年東看西看,沒辦法似的朝天嘆口氣,原本給余果拿來磨繩子的石頭,現在換少年用雙手將石頭圈起,上上下下動。 磨了不知道有多久,少年聽見樹上蟬鳴斷斷續續叫了好幾次,然后云把月亮遮住又散開,他感覺手上的繩結正在發軟,再過幾秒之后,果不其然,繩結啪一一聲斷裂,少年頗為開心地歡呼。 轉身卻看余果白皙的背上滿是抓痕,抓的時間長,都流出血來了。 少年抓住余果的手腕,余果頓時不掙扎,只是五指還維持撓癢的姿勢,一直在抓。 「別動了?!顾f。 「還癢嗎?」他用虎口卡著余果下巴,讓余果能和自己對視。 余果不說話,少年點點頭,心里想,這人不只傻,還是啞巴。 于是少年站起身,他半蹲,手上還拉余果的手腕不肯放手,他用食指指了一個方向,無奈這里實在太暗了,余果看不清少年到底指的是哪里,少年的手穿過她兩隻手胳膊,一用力把余果拖起來。 他的聲音變得柔軟,被云遮擋的月亮原來都跑進他的眼睛里面去了,他把余果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隻手攙扶余果的腰:「我乾爸是醫生,我帶你去他那兒看診,我敲門他就會開?!?/br> 余果不肯挪動腳步,她利用全身抗拒少年,少年不如其他陌生人來的脾氣大,余果看見他還在對她微笑,只不過腰間那雙手在使力把余果往前推,口中惋惜的說:「可惜了,今天你必須要走,我背不動你?!顾鹨贿吀觳?,展示毫無起伏的二頭肌rou:「我沒有力氣?!?/br> 還是去了那家診所,余果和少年在門牌外蹲到腳麻才有護士幫忙開門,先是橫了一眼少年的臉,隨即跳開視線,落到余果的臉上。 「謝圖南,你又闖禍了?」護士無法克制的拔高音量,謝圖南慌忙用手掌擋護士的嘴巴:「你別叫了,我沒有?!?/br> 「那她怎么了?」護士厭惡的吐開謝圖南的手,不由分說握著余果的手腕,端視蔓延在上的紅痕,以及一粒一粒的紅點。 「過敏,我拿藥給她擦,你們進來等我一下?!棺o士把門敞開一點門縫,足夠一個人進去的程度。 謝圖南一屁股坐在等待叫號的軟椅上,招手喊余果跟他一起坐。 余果環視一圈,這家藥店空間雖小,但應有的都有,門上有鎖,外頭還夾一層鐵門,她身上什么都沒了,要錢沒錢,那兩人也不能拿赤手空拳的她如何。 她放下警戒心,一沒有警戒心余果就犯睏,開始頭腦不清楚,耳朵把外界的聲音都模糊,手軟綿綿舉不起來,她腦中那根線「蹦」的消失,下一秒便垂下視線,緩緩閉起了眼睛。 「她怎么還打呼嚕阿?!棺o士配好了藥,手臂上多了幾件襯衣外套,她命令也在點頭的謝圖南說:「你去把人放樓上客房去?!?/br> 謝圖南儘管多不想起身也勉強把人給抱上客房,安置好??头烤鸵粡埓?,一個書桌,一張木頭椅,謝圖南揉揉發疼的背脊,靠在木頭椅睡了一夜。 醒來已是早上七點半,他嗖得睜開眼睛,嚇得跳起來,往書桌抽屜隨便撕一張便條紙,也不管拿了什么顏色的水性筆,寫:「有事找樓下護士,可以自己回去?」不給余果說不的機會,在那行字下只框了一個正方形,旁邊註明:可以。 之后謝圖南躡手躡腳的下樓,又在推開大門的那刻,宛如被一個債主追趕的跑路人,快馬加鞭離開診所,奔馳在日出的街道上,全身籠罩淡淡的灰,連影子都沒法跟上。 其實余果很早就起床了,適應灰暗的房間后,她試圖要離開床,但怕把謝圖南吵醒便作罷,后來睡睡醒醒,逐漸分不清哪一個夢境是真實,一直在做清醒夢。 那是發生在余果國一時候的夜晚。而當謝圖南牙齒熟練咬著筆蓋邊緣寫便利貼,余果有種強烈的直覺。 他們以后應該不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