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慘的be美學 第154節
“哪里不一樣?” “等有一天你去往京城,就明白了?!?/br> 連慎微笑了笑,補充道:“也有一樣的地方?!?/br> 仇澈抬眸。 連慎微:“不管是京城還是金陵,都是喧囂人間?!?/br> 仇澈聽罷,摩挲著手邊的無量劍:“可惜你現在同我比試,也不能飲酒?!?/br> 他垂眸給自己斟滿一杯。 連慎微:“何意?” 仇澈一飲而盡,啪的一下,空酒杯擱在桌面,低笑了聲。 “不然,我定同你酣暢淋漓打一架,在金陵最高的古剎塔,一邊聽塔底下老和尚們的怒罵,一邊與你喝酒,俯瞰你所說的喧囂人間?!?/br> 站在窗邊的青年微怔,沁涼的手指無意識在窗臺收緊,隨即不再看難得展顏的冷面劍客,望向窗外。 他聲音很輕,像是說給別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嗯,等我好了,會有那一天的?!?/br> - 第二日。 仇澈一早就去了浮渡山莊。 連慎微醒得很晚。 明明昨日睡的時間很長,他以為自己不會困的,可是一睡下還是覺得疲倦。 他吃完藥,沒有像昨日說好的那般在這里等仇澈回來,而是吩咐明燭收拾了東西,打算直接離開。 “主子,您要的布料?!?/br> “嗯,你先出去在外面守著?!?/br> 明燭低頭退了出去。 連慎微掀開里衣,把明燭拿來的布料一圈一圈纏在腰腹的位置,他用手指比了一下,比之前又多纏了兩圈。 纏完之后,他額角出了層薄汗,想去拿中衣的時候,纏著的布料隨著他的動作收緊了些,肋骨底端受到擠壓,連慎微胸腔一癢,一連串的低咳壓都壓不住。 手邊的茶盞不小心碎在地上。 明燭當即敲響了門:“主子?” 兩三秒后,房內才傳來青年微啞的聲音,“……沒事?!?/br> “不小心摔了個杯子,不必進來?!?/br> 明燭放了心:“是?!?/br> 房間內。 連慎微擰眉片刻,擦去掌心咳出來的零星血色。 第二次了,到底是風恪藥效的后遺癥,還是之前和墜月流的殺手交手的時候,留下的隱晦內傷? 他不通醫術,內力也無法運轉,探知不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思索無果,連慎微不再想,穿好衣服,給仇澈留下了一封信,就離開了。 明燭買了一輛馬車,蒼山劍裝在了新買的劍匣里,封的嚴嚴實實。連慎微壓低戴著的斗笠上了車,不起眼的馬車很快消失于人來人往的街巷。 - 浮渡山莊。 既然是祭拜,就不能穿的太亮眼,黑白兩色最好。 應璟決挑衣服的時候,下意識想起了息眠,鬼使神差換了身淡白色的衣服。 皇室暗衛都在暗處,他身邊沒叫人跟著,自己一個人去了浮渡山莊。這里十年未曾住人,即便是經常有人來祭拜,也不會刻意打掃這么大的地方。 攀爬的藤蔓鉆進了墻體裂縫,青苔遍地,拱門處很多枯萎了不知道多久的花樹。 照浮渡山莊的規矩,內莊里供奉的祠堂是主人家的地方,除了直系子孫,沒有人有資格進去,可惜山莊已無后人,祠堂封了很多年了。 他們這些人,只能從外莊去往墓地。 外莊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應璟決看著看著就有些入神,總覺得莫名熟悉。但是細想的話,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這里今日來了不少人,都是江湖俠士,來去匆匆,沉默寡言。 應璟決第一次來,并不清楚這里的規矩,也不知道如何祭拜,就跟著人到了山莊后面的墓地。 這么多墳墓沉默在歲月里,一眼望去,只覺凄涼。 應璟決到浮渡山莊莊主、莊主夫人的墳前,跟著大伙上了香,燒了不少紙錢。 紙錢燒出來的灰白色飛絮總是很輕,即便是沒有風,也會被火浪吹遠,沾在祭奠之人的衣袖、發梢上,宛如故去魂靈的留戀。 嗆人的味道熏得人眼酸。 應璟決的肩膀忽的被拍了下,他一驚。 “跟我來?!?/br> 等他們兩個人一起走到沒人的地方,應璟決才出聲道:“仇先生?” 仇澈點頭。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息眠的小外甥,那天在河邊遇見看的不仔細,今天小外甥換了白衣,更有息眠曾經的影子了。 按照輩分,他該是這孩子的二伯。 應璟決:“你怎么在這里?” “和你一樣,祭拜?!?/br> “仇先生怎么這么肯定我是來祭拜的?” 仇澈:“息眠告訴我,你是他拜托過來的。他與浮渡山莊交情頗深,你既然是替代他來的,就不該在外莊祭奠?!?/br> 應璟決恍然,隨即遲疑:“那……” “我帶你去內莊?!?/br> 仇澈抓著他的手腕,幾個提氣,甩開了跟著的皇室暗衛,消失在內莊里。 這里他也是第一次來,昨天連慎微給他畫了圖紙,不過他方向感不是很好,找了半天。 應璟決:“你在找什么?” “祠堂?!?/br> “在那邊吧,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們好像從哪里經過了?!睉Z決憑著直覺指了個方向。 仇澈順著他指的地方,轉了幾個彎,看見了雪輕亭前的祠堂。 他看了應璟決一眼。 方才他分明沒有經過這里,這孩子卻能一下找到方向,當真如息眠所說,已經全部忘記過去了嗎。 他什么也沒說,推開祠堂的門,瞬間煙塵彌漫。 應璟決嗆咳了幾聲,揮揮袖子。 和救命恩人有關系的祠堂,怎么也得收拾一下。 他們兩個花了不少時間,把這打掃了一遍,應璟決咦了一聲,在破舊的蒲團下面發現了幾張壓扁了的干荷葉。 “這里怎么有荷葉?” 仇澈把祭拜的東西擺出來,“不知?!?/br> 應璟決又找了找,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不少玩意兒,幾小瓶藏的嚴實的酒,還有小風車、木劍、九連環、魯班鎖、十年前風靡的話本子……等等等等。 他甚至在蒲團的夾層發現了加厚的軟墊,攤開后,軟墊上繡著可愛的小黃鴨,針法綿密,這么多年了都沒褪色。 好像是有人經常跪祠堂,所以把軟墊藏在里面,跪起來舒服。 祠堂看著不算大,這么多東西塞到隱匿的地方,不仔細看,竟也察覺不出來。 應璟決歸整分類,嘆道:“也不知道是誰,祠堂里還玩心不收…真是……” 他目光落在了上方供奉的牌位上,最后一代人除了莊主和莊主夫人之外,還有一位叫連猶蔚的少莊主,和一位叫連瑜白的二公子。 仇澈也瞧見了。 不過他大概能猜到這些東西是誰弄的,當年浮渡山莊除了息眠,估計也沒誰會愛玩到經常跪祠堂了。 況且,這天下間,自己給自己準備牌位的,估計也就只有他了吧。 仇澈的目光落在寫著連瑜白名字的牌位上。 意料之中。 息眠現在想做的事他大概能猜到三四分。和朝廷扯上關系,那浮渡山莊的人只能死絕,否則會再起波瀾。 片刻后,他把香遞給應璟決:“去吧?!?/br> 應璟決接過去,恭敬彎了三次腰,想上前把香插/進去的時候,仇澈蹙了下眉,用劍柄擋住了他,“等等?!?/br> “怎么了?” 仇澈冷著臉:“祠堂祭拜,息眠當行跪禮,你替他,也該如此?!?/br> 應璟決:“?” 他不虞道:“仇先生也知道我的身份,大盛朝儲君只跪當今圣上一人。息眠公子與浮渡山莊關系深厚,可即便是救命之恩,浮渡山莊也擔不起當朝儲君的跪禮?!?/br> 無量劍劍柄往前一送,結結實實抵在了應璟決的頸側,仇澈冷淡道:“這里不是京城,只講江湖規矩,你應了息眠,就要做到最好。別說是你,就算今日來的是皇帝,這里供奉的牌位,也擔得起他一跪?!?/br> “……我做就是了?!?/br> 應璟決深吸一口氣,撥開無量劍,他知道仇澈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樣被壓著,他歷來居于上位慣了,心里總是憋得慌。 他把原本的香插/進去,一撩衣擺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響頭,重新奉了次香。 仇澈臉上冷淡之色稍緩,看應璟決的目光里,這才帶了幾分看小輩的意思,“再去一個地方,”他拉起剛祭拜完的少年儲君,關上祠堂,去了北邊不遠的地下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