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慘的be美學 第26節
    他發誓出去之后,他就把這東西里三層外三層的封鎖起來。    收好戒指,親兵還沒走,埃蘭斯諾抬眸:“有事?”    親兵猶豫道:“康犬副官醒過來了,剛被關進審訊室?!?/br>    慢了半拍,埃蘭斯諾說:“我知道了,他醒了后,有說什么嗎?”    親兵仔細想了想,“沒有,什么都沒說?!?/br>    確實是什么都沒說,康犬副官醒來之后愣怔了幾分鐘,臉上毫無血色,在被聽到即將被關進審訊室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辯駁反問的話語。    “……下去吧,通知凱恩,讓他在審訊室外等我?!卑Lm斯諾揮揮手。    親兵:“是?!?/br>    未處理的軍務也看不下去了,埃蘭斯諾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一會,拎起旁邊的外套披在身上,抬腳離開。    ——    審訊室。    這里曾關押過無數硬骨頭的犯人,凄厲的哀嚎似乎早就滲進了每一條縫隙,即使經常打掃通風,也仍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涼意。    慘白刺目的燈光從頭頂灑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康犬被綁在處刑椅上。    因為上將的吩咐是,一醒來就讓他來審訊室,所以沒有人敢給他上藥,只是簡單換了身衣服。    在醫療艙泡了三個小時,再被這樣一折騰,剛開始有愈合苗頭的傷口再次崩開,地面一片血水,頗為怵目。    審訊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進來了兩個人。    埃蘭斯諾手里拿著刑鞭,停在康犬面前。    冷白的燈光照在漆黑冰冷的軍靴上,反射出毫無人情味的光??等难劢抟活?,順著那軍靴往上,看向埃蘭斯諾的眼睛,勉強一笑:“……上將?!?/br>    他視線稍微一轉,落在冷汗涔涔的凱恩醫生身上:“凱恩,你也來了?!?/br>    凱恩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個無辜的醫生,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里來??!    埃蘭斯諾往前一步,軍靴踏進那灘血水里,發出黏膩的聲響。    他曲腿踩在處刑椅旁邊,戴著黑皮手套的右手攥起拴在康犬脖子上的鎖鏈,在手腕上纏了一圈,猛地用力往前一扯。    嘩啦!鎖鏈驟然繃緊,上面細微的刺刺入脖頸。    康犬呼吸一滯,被這力道帶的往前,被迫仰起頭直視頭頂刺目的光線,眼中刺痛,生理性的淚水沒入鬢角,他悶咳不止。    “狼狽?!?/br>    埃蘭斯諾冷冷垂下視線,“那兩枚戒指,里面都有我的精神力,所以發生了什么,距離近的時候,我模模糊糊可以感覺的到,康犬——”    他狠狠甩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康犬頭側向一邊,恍然。    難怪……    難怪上將問都不問,就將他關進了審訊室,原來本來就不必問。    選擇把那兩枚戒指丟出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今天。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上將,背叛感與心里微薄的道義底線拼命撕打,幾乎讓他發瘋。    康犬從沒有想過隱瞞這件事,只不過不想看見上將失望的眼神,所以他選擇墜入壁刺蟻潮涌中一了百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擔下來,這樣就沒人怪到上將頭上。    沒想到還是被第一軍團的人救了上來。    這樣也好,即使是走正規程序,丟失軍火的是他,而不是上將,責任在他。    無非是換了一種死法。    康犬澀聲道:“對不起?!?/br>    他無法做到,明明知道那份肅清計劃,還要眼睜睜看著那批實驗儀器被運進聯邦,讓c9星區成為下一個冰鑄城。    說他卑劣也好,自私無能、目光短淺也罷,即使他這樣做,只能往后拖延一段時間,他也心甘情愿。    他捂著這個秘密,誰也不敢告訴,也不敢告訴家里,深怕自己說的話被星網捕捉到,從而連累整個家族,或者是整個c9星區。    但他不后悔。    埃蘭斯諾淡淡道:“原因?!?/br>    “金錢?地位?權勢?還是美人?”他低聲緩問,“我哪樣不能給你?”    康犬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回答。    于是埃蘭斯諾后退半步,明了似的點頭,紫羅蘭般的眸子黑沉沉一片。    “也是,背叛就是背叛,已經是既定事實,原因也就沒有必要再問?!?/br>    松開鎖鏈,他看著康犬身上不斷流血的傷口,“疼了?”    康犬沉默搖頭。    埃蘭斯諾嘆道:“副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將你當成半個兄弟和朋友看?!?/br>    所以,他才會聽著康犬的話好好吃飯,由他管著,即使心中多有不滿,也明白對方是為了他著想,壓著性子,一一忍下。    康犬渾身一顫,咬牙,閉眼:“……上將,我對不起您,您把這件事全算在我頭上,我一人承擔,與您沒有關系……還請您看在我陪伴多年的份上,多多照顧我的家人……”    軍官犯罪,禍不及家人,只是傳出去,日子難免會難過一些。    埃蘭斯諾:“你承擔不起?!?/br>    他親自松開處刑椅的束縛,扯著鎖鏈,砰的一聲,康犬摔在冰冷的地面,艱難喘息。    周遭血跡狂亂,地面上的血灘混亂片刻,就又平靜下來,映著埃蘭斯諾那張看不出喜怒的臉。    “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會為難你的家人,也不會把你交給其他人,私下里處置了,給你留些顏面?!?/br>    精神力凝出金色的刀光,埃蘭斯諾低頭俯視狼狽匍匐在地的人。    “我親自送你一程?!?/br>    第20章 (三更+四更)    審訊室里傳來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守在門口的兩名親兵目不斜視。    不知過了多久, 凱恩醫生才臉色慘白的出來,叫人抬進去一個擔架,幾分鐘后, 那擔架又抬了出來,被血浸染的白布下,明顯蓋了一個短了一截的人形。    凱恩醫生匆匆離去, 看樣子是去處理尸體。    康犬副官……死了?    門口的親兵打了個寒顫,余光瞥見一抹銀白發,立即低下頭:“上將?!?/br>    “嗯?!?/br>    埃蘭斯諾踏出審訊室,把手里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子交給親兵, “收好, 送去聯邦軍事審判處?!?/br>    聯邦軍事審判處,是專門處置犯錯軍官、獎賞有功之臣的地方, 直屬羅什皇帝管轄, 統一定下量刑、獎賞標準。    親兵:“是, 上將要報誰的名字?”    埃蘭斯諾靜默一瞬,開口道:“康犬,屬籍c9星區,軍歷1846年, 畢業于帝都軍校, 后任職于第一軍團尉官,兩年后擢升,特聘為埃蘭斯諾副官, 一任六年, 功勛累累……”    他以為自己會不記得, 可這個人一生的履歷實在是簡單至極, 寥寥幾句話就可以概括。    康犬剛到他身邊做副官的時候, 他十八歲,南征北戰,幾乎天天泡在血水里。    他除了不喜歡吃甜食之外,對其他食物有種莫名執念,一天三頓飯,無論怎么難啃,他都不挑剔,全都咽下去。    胃病不斷加重,最后幾乎吃一次飯吐一次血,沒人發現,或者有人發現了,也不敢去管。    也對,或許管了就會被他砍掉腦袋,殺了全家——    外面的傳言他都知道。    直到康犬作為他的副官,發現他有胃病后,就一手接過了他的衣食起居,明明是個武官,這些細致的活計剛開始的時候分明做不管,可從青澀到熟悉,那家伙也才用了一個月。    他實在不是個好人,惡趣味的很,偶爾會吐兩口血,嚇嚇這位不茍言笑的優秀軍校畢業生,可惜后來不管用了。    明明那么冷的一個人,卻管他管出了非常婆媽的隱藏性格。    埃蘭斯諾心想,如今,恐怕康犬比他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的口味、喜好。    但是背叛啊……    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背叛。    “……運送軍火途中,經過亂磁區,落入壁刺蟻潮涌,只余枯骨一二,斷肢手足,封于鐵箱之中……”    埃蘭斯諾閉上了眼。    這是他給‘康犬副官’書寫的結局。    親兵驚到跪下,捧著鐵盒,只覺得這東西有千斤重,“這里面……”    埃蘭斯諾淡淡道:“康犬的手足斷肢,有問題嗎?”    可是……可是剛才……    親兵視線下意識往剛才凱恩醫生離開的方向看去。他分明記得,康犬副官是全須全尾的進到審訊室里,還有那被凱恩醫生抬走的……    難道真是尸體么?    他心下驚駭。    “什么該記得,什么該忘記,”埃蘭斯諾低頭,把手里的刑鞭放在被親兵舉著的鐵盒上,緩聲道,“你清楚?!?/br>    “其他人,也清楚?!?/br>    親兵深深低頭:“是!”    等埃蘭斯走遠了許久,親兵才發覺自己后背全都濕透了,腿軟腳軟的差點站不起來,分明也是上過戰場的,卻被嚇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