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成長-08
一陣震動聲,是傅延川的手機。 他查看手機,對我說:「一帆,抱歉,我媽那里有事情要找我,你先回里面等我好嗎?!?/br> 我應了聲,目送他離開。 待在會場外頭雖然自在得多,但有些悶熱,我臉上的妝都開始泛油光了,于是我坐了會便起身往會場內走。 這間飯店實在很大,方才有傅延川帶路我很順利多走出來,現下只有我自己要走回原處就有些困難了。 我沿著飯店的指示摸索,彎彎繞繞走到了陌生的地方,我左顧右盼都沒見到有人經過。 完了,我好像迷路了。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聯絡傅延川,身后卻突然傳來聲響,我隱約聽見有人在對話。 我停下手邊動作細聽,是對男女,似乎低聲地在討論什么,但聲音忽大忽小,聽不清確切內容。 本來我想著,一對男女要在這里干什么和我有什么關係,就是要找刺激偷情也跟我無關。 準備離開之際,房里頭傳來一陣相當明顯的曖昧聲音,似疼似爽的呻吟,明眼人都知道在干什么。 我靠,真的在偷情。 這聲情難自禁的呻吟讓我僵了腳步,隨即我隱約聽見了映熙姐的名字,但我聽不清楚,只好將耳朵貼在門上。 但里頭卻沒了聲音,我將整個人都貼在門上,還是沒有聽到那對男女的聲音。 不對啊,我剛剛明明有聽到,我很確定里頭有人,怎么突然沒聲音了? 等等,現在可是農歷七月,我不會是遇到了什么靈界的朋友吧? 接著,我聽見了門把轉動的金屬聲。 同一時間,我的視線也落在走廊不遠處的那個人身上。 這件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完全無法反應。 那一瞬間,我看見了走廊上突然出現的傅延川,他朝我走來,而我正貼著的門也同時打開來。 門打開的瞬間,我猛地回頭,終于看見房內那對男女。 映熙姐的未婚夫,也是今天的新郎倌,和一個陌生女子從房里走出來。 我在映熙姐的手機里看過他們,現在則是看見本人了,追星都沒這么幸運過。 男人看見我時有一瞬間驚訝,卻很快平復,而女人絲毫沒有芥蒂,臉上還佈著紅暈,妖嬈地和他道別后走出房間。 我嚇得愣在原地,眼神不自覺轉向一旁的傅延川,他也看見了。 視線交會的那瞬間,我感受到他眼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既震驚又憤怒,我甚至以為他會衝上去打那個男人,但是沒有,他忍了下來,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那個男人比傅延川高一些,揚起下巴居高臨下俯視他,口氣嘲諷:「這不是小舅子嗎?」 傅延川面對著他緊握拳頭,慍怒地發抖,像是用盡力氣才克制自己不出手打他。 「學長??」我出聲制止,怕他真的打人。 「小舅子帶了女朋友啊,真稀奇?!顾沉宋乙谎?。 「剛剛那個女人是誰?」傅延川問他,他忍著情緒聲音微啞。 「啊??她啊,剛好遇見的朋友?!鼓腥寺曇翥紤?,沒有覺得剛才的行為有什么不妥。 傅延川一把扯過他的一領,惡狠狠地質問他,「剛好遇見的朋友?我姐剛才還在關心你人在哪,結果你在婚禮開始前跟一個女人從房間出來,你他媽跟我開什么玩笑?」 男人輕蔑地笑了聲,沒有反抗,「你確定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嗎?小舅子?!?/br> 他的聲音很輕,還帶點愉悅,卻十分具有威脅性。 傅延川的手緊緊攥著他衣領,頸部的青筋突起,雙眼緊盯對方,眼神中滿是不甘,他像是要將對方撕裂一樣。 對方絲毫沒有被他狠戾的模樣嚇到,仍是神色自若。 半晌,傅延川放開他,告誡他:「婚禮就要開始了,快去準備,待會如果出了什么差錯,你也不會好過?!?/br> 男人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對著我們說:「小舅子說得有道理,我得去找我太太了,那就先告辭了?!?/br> 男人離去,傅延川仍站在原地,他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我能感覺到他復雜的情緒滿溢,像是隨時會爆炸一樣。 早知道我就不亂跑了,還讓他看到這種畫面。 知道自己最愛的人要交給這樣的垃圾,還無從阻止,他該有多憤恨不甘?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過情緒帶著我回到會場。 目睹了那場面后,我和傅延川都沒有說話,表面上像是什么也沒發生,實際上那震驚的畫面卻一再在腦海中重放。 門打開的瞬間,那對男女靠得很近,幾乎是依偎在一起的,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在房里都做了什么事。 我記得傅延川驚愕的表情,在看清那對男女從房里走出來后瞬間轉為憤怒。 那可是他最愛的女人要結婚的對象,居然會這么可惡。 此時,燈光暗了下來,音樂響起,婚禮主持人用輕柔的嗓音介紹著即將出場的新人。 傅延川一直沒有說話,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么,桌上的菜餚他也沒有動過,整張臉陰鬱地可以。 直到映熙姐從大門進場,傅延川才終于回過神來。 映熙姐穿著那套她堅持留下的婚紗,由遠處走向舞臺,不僅是我,整個婚禮現場的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她身上,身旁的傅延川也凝視著她。 我看見他眼中若有似無的淚光。 他最愛的人哪,終于要結婚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中有股復雜的情緒,明知道只要映熙姐結婚了,傅延川就不會再留戀她,我就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一想到傅延川知道映熙姐的未婚夫有多惡劣時,心痛又憤怒的樣子,我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我低下頭吃餐桌上的菜餚,冷盤、主菜、湯品,每一道我都夾來吃,像是餓了幾天的人。 只要埋頭吃飯,就能不理會現場發生的事,無論是臺上光芒聚照的新郎新娘,還是臺下黯淡無光的傅延川。 不僅是菜餚,就連酒水我都喝了不少,還沒到新人敬酒,我已經有點微醺了。 傅延川終于察覺到我的不對,在我耳邊道:「一帆,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他扶著我的肩,仔細查看我的臉色,我搖了搖頭想把迷茫的感覺甩掉,卻更加暈眩,說出口的話也愈發奇怪。 「你明明不開心啊??」我看著他說。 他愣了一會兒,撫上我的臉:「你有點醉了,待會用果汁敬酒就好?!?/br> 像是哄小孩一樣。 我卻不依不饒,抓著他的手問他:「你哪里比不過他,為什么不搶回來??你憑什么這么委屈??!」 你可是我最喜歡的人啊,憑什么這么委屈自己。 許是我的聲音太大,引來身旁賓客的注意,傅延川又柔聲哄我:「我不委屈,這里人太多,我們先出去透透氣好嗎?」 儘管知道我發酒瘋還是溫柔地勸著我,直讓人著迷的無法自拔。 他正起身要帶我出去,卻不巧映熙姐和那個男人已經走來,準備向我們這一桌的賓客敬酒。 傅延川只好作罷,他趕緊裝了杯果汁讓我拿在手上。 映熙姐身旁那個男人看見我的樣子開口調侃:「阿川的女朋友興致可真好?!?/br> 引來眾人的笑聲。 接著,全桌的人向映熙姐還有那個男人敬酒。 因為先前吃下的那些菜餚,還有早已填滿胃里空間的酒水,現下喝進嘴里的這杯果汁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陣噁心感涌上,我感覺胃里混雜著酒液的食物翻涌,不過一瞬間,我便相當華麗地吐在了映熙姐身旁那個男人的身上。 嘔——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驚愕地看著我,還有那個男人。 我用手擦了擦嘴,愣怔地向他道歉:「抱、抱歉,我剛剛??興致好,喝多了??」 接著,我聽見一個男人的笑聲,我尋聲轉頭,是那個叫做路子的男人,他坐在另一桌拍手大笑,甚至笑出淚水。 耳邊也傳來其他人議論的聲音,傅延川趕緊拿紙巾為我擦拭手和嘴。 那個被我吐了一身的男人模樣狼狽,表情陰鷲,在眾人勸說下他暫時離開會場去更換衣服,而映熙姐也一邊哄著他一邊離開會場。 婚禮頓時延宕下來。 似乎因為剛剛的嘔吐事件,原本婚禮溫馨的氣氛也消散不少。 傅延川則是不斷關心我的情況。 「一帆,還能走嗎?我先送你回家?!顾鹕硪鲋译x開。 「沒關係??我??唔??」我捂著嘴又想吐。 傅延川立即又拿了水給我,讓我漱口,一邊替我整理一邊輕聲地唸著:「怎么喝這么多?」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川,沒想到你女朋友挺有趣的?!刮姨ь^,是路子。 傅延川沒搭理他,繼續拿著紙巾替我擦手。 「她剛剛一吐真是太精彩了,你沒看到那傢伙的臉色,他也有這一天?!孤纷铀坪跻埠苡憛捘莻€男人,他繼續說,「川你別裝了,你明明也很爽?!?/br> 傅延川還是沒有回話。 「美女你真有本事?!孤纷愚D頭對我說道。 「她喝醉了,聽不懂你說什么?!垢笛哟ㄟ@才回他。 接著,路子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你先送她回去吧,我看她這樣沒辦法撐下去了,我找人送你們回去?!?/br> 「我沒喝,我送她就好?!垢笛哟ㄕf完,將我抱起,走出婚禮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