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姑且不論這個人是闖空門的小偷,還是真的是禹棠,又是如何進到這間屋子的,光是躲在窗簾后方就足以構成所有謀殺案情節。 閔冬瑤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那個人是禹棠,那她應該有辦法對付。 因此她決定抓起流理臺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靠近落地窗。 簾幕因為窗外的涼風微微拂動,仔細一瞧,的確能看出布料輕輕打在什么物體上,隱隱約約勾勒出一道令人驚惶的輪廓。 距離落地窗只有一步之際,她無聲深吸一口氣,準備賭上一切往簾幕捅下這一刀―― 一道堅實的力道突然禁錮住她的手腕,閔冬瑤握著刀的右手被帶勁的大掌牢牢固定住,剎那間,窗簾微微拉開,一張沉著的臉龐映入眼簾。 她的指尖頓時無力,「匡啷」一聲,水果刀脫離掌握,掉落至地面發出輕脆的敲響聲。 鐘諾固定住她的手,緩緩從簾幕后走出來,驚人的身高與肩寬遮蔽了窗外微弱的燈光,吞噬閔冬瑤眼前僅存的光明。 她就像被拎起的布娃娃,失去了自主權。 失策了。 她一定是醉到腦袋不清醒了,才會妄想一把水果刀能夠贏過一排銀刀。 閔冬瑤重新打起精神,左手猛然朝著鐘諾的腹部衝上一拳,然而,對方連一釐米的瑟縮也沒有,完全無動于衷,小姑娘那纖纖玉手彷彿揍在一面墻上般,就這么軟綿綿的反彈了回去。 「你……」 還沒說出想說的話,她便痛得蜷縮起那白白受苦的小拳頭,不明白黑色衣料中是穿著防彈背心,還是那是貨真價實的rou體,只知道,再這么任他擺布下去,這屋子恐怕就要發生命案了。 由于閔冬瑤的右手被鐘諾緊緊牽制住,她顧不得這么做是否具有可行性,就算只剩單手能攻擊,依然使出從小練了將近二十年的空手道老本,瘋狂打在對方身上,甚至華美的轉了一圈,抬腿朝那張臉踢去。 他俐落閃過,再也沒間情逸致與她耗,單臂環過她的身軀,從外套內側抽出一把小刀,架在閔冬瑤的側頸邊。 屋內剎那間恢復死寂。 閔冬瑤屏住呼息,頓時一吋也不敢移動。 被牢牢扣在鐘諾身前,頸邊冰涼的刀鋒觸感是那般鮮明,以毫釐之差依偎在頸動脈旁,就這么將這小姑娘的命懸掛在半空中。 就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這種危險的氛圍再度燃起。 「嘿,你、你先不要激動……」連呼吸聲都微微顫動,她的心臟狂跳,甚至能清晰打在背后的鐘諾身上。 遲遲等不到回應,閔冬瑤只能惶恐的瞪著前方哪一片黑暗,完全無法猜測到身后的男人下一秒會不會一刀劃開她的脖頸。 「我們有話好說,你……先放開我?!?/br> 她使勁抬高下顎,幾乎緊緊貼在他胸膛上,只為遠離那危險的兇器。 今天才剛踏上財富巔峰,未來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她不能就這么莫名其妙死去…… 豈料那把頸邊的刀逼得更近了,閔冬瑤頓時立正站挺,收起小尾巴,一點也不敢動。 「我現在問的每一個問題,你都必須誠實回答?!圭娭Z終于開口,低沉的嗓音幾乎融合于氣息之中,震盪著危險的磁性波形。 閔冬瑤如同抓住汪洋中的浮木般,一口答應:「沒、沒問題,你儘管問!」 「那件外套口袋的東西,在哪里?」 她的眼神飄向鐘諾的衣袖,那件工裝外套此時已經回到原主人的身上,顯然他已經自己搜過一遍了。 「回答?!?/br> 刀鋒又倚近了幾吋,陷入肌膚滑出一道口子,鮮血滲了出來,溫熱的黏膩感滑過脖頸。 這男人是來真的。 「我……」她為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嚇得一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下意識撒謊道:「我、我沒看見?!?/br> 很顯然,他并沒有相信。 「我要你回答的是,在哪里?!圭娭Z加重話間力道,震懾的氣勢讓她渾身瑟縮了一下。 「我真的沒有看見!那外套里有什么東西嗎?我帶回來后就放進柜子了,不然你說說看里面放了什么,我幫你搞一個一模一樣的還你?!?/br> 「你……」鐘諾猛然將人壓在墻邊,更將她頸上的傷撕扯出一陣劇痛?!笘|西在哪?」 她一瞬間連步伐都穩不住,踉蹌癱了一下。 「說!」 閔冬瑤閉上眼,事到如今,要放大招了。 她「哇」的一聲,突然瘋瘋癲癲的哭了起來。 再次睜開眼眸,睫毛已蘸濕了淚水,楚楚可憐,「看你這么兇殘的樣子,所以是真的?那個晶鑽項鍊真的是你偷的?」 「是?!圭娭Z果斷回答,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這讓她足足愣了五秒才繼續哭,「所以你會向我告白,該不會只是因為我是霍朵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只是為了摸走我的vvvvvip通行證……」 鐘諾安靜了下來。 她……在說什么? 告白? 「那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說不在意都是騙人的,感情哪有說斷就斷那么簡單,我每天都在想你……」閔冬瑤趁著換氣時間微微睜開一隻眼,確認對方還在聽后,稀哩嘩啦哭得更大聲:「我這么喜歡你,你想要晶鑽項鍊還是想要一顆星星,跟我說一聲我馬上就給你傳來一打了,何必要利用我……」 鐘諾剎那間明白了。 難道她就是那個在樓梯間披頭散發睡死的瘋婆子?那個他逼迫禹棠立刻斷乾凈的女孩? 禹棠看上的是她? 閔冬瑤從頭到尾都沒搞清楚過他是誰。 「但是這些我都可以選擇遺忘,只要你心里還有我?!顾郎I眼汪汪的凝望著他,一臉癡情,「你忍心拿著刀架著一個這么喜歡你的女孩嗎?我們過去的感情都算什么了?」 他靜靜瞅著這女孩,腦海浮現了另一條路。 「禹棠,你真的――」 「你安靜?!?/br> 閔冬瑤乖巧的閉上嘴,微微噘起嘴裝可憐,癡癡望著鐘諾的眼神越加迷濛。 鐘諾篤定那外套口袋里的東西就在她那兒,雖然不明白她究竟是抱著什么心態藏匿,但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好,他可以暫且退一步。 「禹棠,我有點不舒服……」 閔冬瑤吐出一絲微弱的氣息,男人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傷口的鮮血更是沒有停止過。 本來就瀕臨醉倒邊緣,這回再也使不上力,暈了過去。 她軟綿綿的癱倒在鐘諾身上,終于松開了剛才因為痛苦而不斷緊皺的眉宇,安詳睡在他身上。 那雪白色的衣衫被血跡染上一片深紅,手腕也被他掐得發紅。 這是鐘諾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