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_我們能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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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是手下或同伴,而是花了心血打造的作品。 風音不自覺抬手,指尖很輕地拂過后頸,她自己看不見,平常別人也看不見,只有孫家特產的顯影劑抹上去時,才能窺見那禁忌的烙印。 每個作品都會有自己的編號,她也是。 這樣也很好,雖然她完全無法同感所謂的愛恨情仇,但根據她侵入過那么多的五感與記憶所見,最可以把人聯系在一起的,是利益而非愛。 群體的隱形規則,是基于我對你是有用的,你對我也是有用的,我們才會聚在一起。 風音在桌沿坐下,玩弄著桌上的鋼筆:「既然我對你還是有用的,下一個任務是什么?我好無聊,不能出任務的話,我也不能離開這里?!?/br> 而愛是一種罕見的東西,人只能把它留給很少很少的人,比如說—— 「你既然看到新聞,應該已經知道那個差點害死孫凈元的男人,又出現了?!?/br> 孫澈元表情沒有變,但風音熟知人類的微反應,他小指反射般抽了下,又輕輕撫平已經夠整潔的襯衣下襬,那是一個人安撫自己的動作。 唯一可以讓孫澈元動搖的就只有家人,現在也只剩下一個了。 「自然不會讓他繼續待在那里,」他把風音終于還回來的鋼筆輕輕拋入垃圾桶,「之前派去殺他的人有去無回,我怕引起注意,暫時不能再動手。而且,糾察者的最高領袖,那個老狐貍局長,從以前就在懷疑孫家,我現在還不能留把柄?!?/br> 風音看著鋼筆隱入開口,被智能化的垃圾桶咖地一下絞碎:「那個衛凌靈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小孩子,上次就是他幫忙衛凌靈打跑派去的人,花了我們好大力氣把那些殺手從警局弄出來?!?/br> 孫澈元淡淡地,沒有很上心:「你這么想外出的話,去查一下他的來歷,有問題的話,就找個機會處理掉吧?!?/br> 風音從桌上跳下來,微歪著頭:「先生,你常說一般人和共感者不同,你們能夠同理他人,那么為什么,你可以這樣說出要殺死一個陌生人呢?」 「就是因為是陌生人,所以才可以不在乎?!箤O澈元的語氣微微加速,昭示話題到此為止?!改阋怖哿?,下去休息吧?!?/br> 風音知道他耐心用罄,為了自己可憐的外出機會著想,她利索地離開,默默關上門。走沒幾步,腥氣猛地在鼻間滯住呼吸,嗆到她咳得昏天暗地,草草伸手一抹,滿手濕答答的紅色。 大概是太累了,她抽出紙巾擦凈鼻子下的血跡,沒有太在意。 衛凌靈在難得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末又被噪音吵醒了,這次不是音樂,是間歇性的大呼小叫,聽起來像在跟誰對話。 他茫然地望著天花板,一連串的哲學問題又浮現在腦子里:『我是誰?我在哪?我到底為什么要自找麻煩容許這個兔崽子租我的房子?』 等他七死八活把自己從床上撈起來,移到噪音來源前,試圖嚇唬一下小孩,卻發現通訊器連著共感套組裝置的白承安開心得不得了,壓根沒發現他存在。那裝置看上去頗像遠古時代的錄影帶,是個方形黑匣子,衛凌靈低頭看一眼被撕開的包裝,上面極其曖昧聳動地寫著:『人妻極密一日體驗』。 他臉一黑,直接關掉儲存著記憶的裝置,把魂不知道已經飄去哪里的白承安喚回現實。 「衛凌靈,這個很酷的,你要不要玩玩看!」不知道何時起已經開始直呼其名的白承安還是笑笑的,似乎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玩不完的新鮮事,「我把連結傳給你,帳號是我的名字,密碼是兩個零。它是一段記錄五感的全息影音,登進去后,你會覺得你是在以那個人的身分,體驗到他當下體驗的感官,超級帥的!」 「這么簡單的密碼,你不怕被盜嗎?還有,你玩的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體驗主體?」 衛凌靈原本想關掉跳出的訊息,反而一個手滑,按到了擴音。 已經化作電子管家的共感核此時偏偏偵測到熟人面孔,自動打開連結門外的喇叭:「林心教授來訪,依據人類的社交禮儀,這些聲音似乎不適合讓林心教授聽到,需要我先幫您屏蔽對外通訊嗎?」 …… 衛凌靈不確定自己要先掐死捧腹大笑的少年,還是多管間事又沒管到點上的共感核。 一陣極為尷尬的解釋后他才順利請進了教授,林心一臉憂心道:「我看到新聞了,我老公沒為難你吧?」 衛凌靈看一眼白承安,后者其實不是真的不會看人臉色,完全是看人調整白目程度:「我去倒茶?!?/br> 白承安一走,衛凌靈打開通往陽臺的窗:「我們到外面聊吧?!?/br> 夏天的末尾已悄聲降臨,晨色微涼,兩人簡單交換近況,林心眉頭一直皺著:「我做共感的研究幾十年,這樣對人沒有任何同理心、而且能力強得可怕的共感者越來越多了,多的速度很不尋常。即使是正常繁衍,也該有個進程才對?!?/br> 「起源是基因,但演變成這樣,背后肯定有人工的痕跡在?!剐l凌靈淡淡說道,「我記得教授說過,有些學說認為人類在很久以前、還沒有所謂語言和文字系統的時候,是利用共感能力溝通的。這也是為什么直到今日,雖然普遍失去了那樣的共感能力,人類還是會有共同的集體潛意識存在,那是過去人類歷史的殘影?!?/br> 「你想說什么?」 衛凌靈揮手示意玻璃門內的白承安把茶放下,可以走人了:「所以有可能,這樣的基因演變是返祖現象,是有跡可循的,而有人發現了這背后的巨大力量和利益,想要人工誘導更多的基因突變。像教授這樣的學術專家人才,很快就會有人對你招手了?!?/br> 「你說得沒錯,」林心笑一笑,爬著皺紋的臉孔美麗卻憂傷,「我有時候也會想,我研究這些到底有什么用呢?」 林心有些茫然地問道,又像在問自己。 她大半生都追尋著真理,但有多少人像她一樣在意所謂真相?不知道真相、蒙昧一生的人,未嘗就會比較不幸福。至少不會像她,殫精竭慮追尋真理,卻又唯恐誤開潘朵拉的魔盒,讓有心作惡的人發現途徑。同時,身邊的所有人都告訴她,做這些研究把自己累成那樣,不值得、沒必要。 「人類是群體的生物,和另外一個人建立交流是我們的天性,但為什么演變是這樣的方向呢?如果世界上有神,祂在試圖告訴我們什么?」林心迷失在思路里,喃喃地仰頭。 稀疏晨星在艮古不變的天空無聲流轉,這些星星俯瞰著人類在歷史里繁衍茁壯,似乎站在萬物頂端俯瞰世界,但現在看來,人類可能也正跌跌撞撞走向無法自控的毀滅。 但衛凌靈不愧是當年惡名昭彰的糾察者,鐵石心腸,絕不動搖。 「教授,你想太多了?!?/br> 衛凌靈放下交疊的指:「人類太過渺小,你和我再過幾十年,這些思考的意識全部會化為烏有。誰知道這一切物競天擇會不會純粹只是巧合呢?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規律,有的只有讓人類痛苦無比,可是又不斷想去猜測的無常機率?!?/br> 「以前……有一個糾察者前輩告訴我,我們很難完全控制機率和所謂命運,所以我們信的只有我們的槍,我們的共感核,我們的戰友?!?/br> 共感核的微光隱隱棲息腕間,映著他漆黑的瞳,也像黑夜里稀疏但足可引路的星光。 「你呢?你相信什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