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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翰林學士到法場一共三十人,是百姓不能參與的斬刑,法場內外更有東廠侍衛層層把守,來劫法場的暗衛統共三百人,最后成功沖到刑臺的剩下一百多人,按他們原來的計劃,成功劫到翰林學士后再逃跑,最后差不多就是剛好剩下武功最強的幾個護在翰林學士身邊。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算到,司淵渟的武功會如此之高。 他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出手就是死招,沒有退縮沒有恐懼也沒有猶豫。 最后在刑臺上,血泊之中滿是斷肢,司淵渟身上的衣袍被血浸透,那張美得雌雄難辨的臉上沾上了稠血,無比詭異卻又妖冶得動人心魄。 在將暗衛都殺光后,司淵渟在翰林學士身上又剮了十一刀,在最后斬下翰林學士的頭顱前,他踩著那張他恨了十四年布滿溝壑的臉,說道:“司家被處斬一百三十二人,咱家剮下你一百三十二刀,剩下的債,你到了下面自有其他冤魂向你討要?!?/br> 司淵渟提著翰林學士的頭顱走出法場時,朝著司家府邸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把那顆頭顱丟進了關著獵犬的籠子里。 翰林學士死后,楚岳磊一連數日都未有早朝,對外宣稱,是對翰林學士之事感到極度痛心與悲傷,導致憂思郁結,繼而龍體抱恙,朝政之事暫時交由司淵渟代理。 宮中的消息被封鎖得徹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翰林學士死的那日,宮內刺客行刺楚岳磊差點就成功。 因為司淵渟給侍衛下的命令是,楚岳磊不能死但能傷。 刺客的那一刀,刺進了楚岳磊的右胸,傷及肺葉,司淵渟回宮時,當年在他被使臣重傷后替他醫治的那位太醫,正在替楚岳磊醫治。 那位太醫,在老皇帝尚在位時,因極力反對請所謂的道士來宮中煉制丹藥給老皇帝服用,而遭到老皇帝的貶斥,從御醫被降為醫士,后來又被下放到了太醫院下屬的惠民藥局,直到楚岳磊登基后,才被司淵渟重新從惠民藥局提回太醫院,再任御醫。 楚岳磊的傷對于那位太醫來說,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司淵渟問他需要多久治好,太醫答曰:“全看司公公的意思?!?/br> 司淵渟當時站在龍榻前,看著昏迷不醒的楚岳磊,道:“咱家的意思,陛下被刺客重傷,受驚過度,需得好好休養上一段時日才是?!?/br> 之后楚岳磊養傷整整三月,期間傷情反復,且受噩夢驚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精神衰弱,總坐立不安地懷疑還會有刺客不知從何處沖出來傷他。 在那段時間里,司淵渟一直都親侍湯藥。 楚岳磊多疑,所有湯藥都要司淵渟試過他才肯喝,司淵渟從無怨言只道:“臣有今日,全仰仗陛下圣恩,愿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每一次,楚岳磊從噩夢中驚醒,司淵渟都在他身邊,然后撫琴助他入眠。 太醫開的藥方,太醫院熬的湯藥,從來都沒有問題。 楚岳磊卻是漸漸離不開司淵渟了。 三個月后,楚岳磊痊愈,司淵渟離開皇宮,搬進了督公府。 他依舊會被深夜召入宮中,為楚岳磊撫琴助眠。 回歸朝堂的楚岳磊越發的多疑易怒,漸漸開始聽不進大臣們的諫言,并開始頒下一條有一條的禁令,然后開始將那些助他篡位的功臣一個接一個的除去,直到他將楚岳峙召回京。 司淵渟接到侍寢的暗旨時,有種這一日終于到來的感覺,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楚岳磊想要得到他,畢竟楚岳磊看他的眼神,他已經在太多人眼里見到過,因此他知道這一道侍寢的暗旨早晚會送到他面前,他還知道,侍寢過后,他會成為楚岳磊唯一信任的心腹。 畢竟,他花了那么長的時間,做了那么多安排,讓楚岳磊身邊除了他再無可信之人。 司淵渟不需要楚岳磊當個明君,楚岳磊也當不了明君,因為在楚岳磊心中百姓不是最重要的,對于楚岳磊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后名,楚岳磊想要成就宏圖霸業,做統一周遭小國的霸主,繼而成為能被世人贊頌名垂千史的君王。 楚岳磊支持楚岳峙征戰邊疆,讓軍事力量重新發展起來,是想要在將來,在大蘅國建立起邊疆防線后,以大蘅國新皇軍驍勇善戰的威名震懾小國并發動侵略戰,并在重要的戰事上御駕親征,帶領皇軍奪得最后的勝利。 只可惜司淵渟從計劃最初,就沒打算讓楚岳磊在帝位上坐太久。 太醫曾問司淵渟,為何明知楚岳磊與司家之禍脫不了干系,還要扶持楚岳磊上帝位。 那是在乾清宮,司淵渟剛剛為楚岳磊撫過琴從暖閣里出來,他抱著琴站在門口,大半個人都被籠罩在不見光的黑暗中,一抹微弱的月色斜斜打在他身上,將他半張臉照得森冷慘白,他用手指撥了一下琴弦,在伶仃的余音中漠然地淡聲說道:“這世上,渴望的東西得不到只會教人感到失望遺憾,可若是得到了又失去,卻能教人崩潰癲狂。咱家受了陛下那樣多的恩惠,自然要全心為陛下謀劃,成全陛下遺臭萬年的心愿?!?/br> 第47章 今非昔比 司淵渟將那些事說完時,正給楚岳峙身后上藥。 他話聲冷冽,面上的血色褪去又再透出那股厭世的陰郁,可手上的動作卻極輕柔,每一下都帶著滿溢而出的小心與珍視,這樣巨大的反差令他身上產生出一種奇異的割裂感,外人無法得到的溫柔將籠罩在他身上的黑霧撕開了一道窺光的裂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