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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眼前的徐佑宇,她發現梁沐青已經不知道在何時走到了她身后,兩人一前一后,一副就是將她當成了逃犯的樣子。 梁沐青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往里頭帶,三人到了柜檯,梁沐青率先開口告知自己要參加選拔,柜臺小姐指了指電梯,要她們坐到三樓,右轉走到最底就是選手休息室。 他們上了電梯、開門、梁沐青幾乎是將她往休息室里頭丟,然后關門,一連串的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快到程榆星都來不及反應,他唯一有印象的畫面是徐佑宇朝兩人揮了揮手,約好等會兒結束好再一起去吃東西。 緩過氣后,程榆星這才抬眸,里頭早已坐著許多人,有男有女,所有人身上都貼了編號及名字,喧鬧聲一下就蔓延開來,在她們進來的時候,唯有幾名選手抬眸打量著她們,其他人則是低著頭專注著眼前的事,有人在練唱,有人則在角落練習待會上臺要表演的舞蹈,每個人都絞盡腦汁想著待會該如何得到評審青睞,根本沒人有時間搭理他們。 梁沐青看了看手錶,時針恰巧落到了整點,剛剛因為程榆星耽誤了不少時間,幸好還是在最后一刻如期趕上,她和程榆星對視,卻笑得不懷好意,而后者只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塊砧板上的rou,只得任人宰割。 沒等兩人喘息,一個身穿黑色上衣、頸上掛著名牌的工作人員一把將休息室的門推開,示意所有人稍作移動,工作人員領著所有人到了四樓,這個地方和方才的休息室格局相差甚遠,光是空間大小就差了好幾倍,她撫著自己因為緊張而劇烈起伏的胸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編號。 她反覆唸叨著布上的姓名,就像是在說服自己,從現在開始她不是別人,她是徐意晴,而她現在就應該做好她該做的事。 選拔沒太多耽擱,時間限制上頭還算得挺精準的,沒有加分題更不可能重來一遍,她來來回回看了不少人的表演,不得不說選手的表現可謂是參差不齊,但想到待會她也會像臺上這些人站在舞臺上,接受底下其他選手的議論,她不自覺就來了壓力,指尖不安分的搓著衣角,一轉頭就和排在身后三格的梁沐青對上眼,對方看起來和她一樣緊張。 她看見號碼排在她前頭的女孩向評審鞠躬,下了臺,程榆星在內心反覆告訴自己不上幾句的「你一定可以的」、「忍忍就過了」,她牙一咬,跨步走上臺,看似充滿自信的步伐,卻在面對底下好幾百隻眼睛后,居然緊張得想吐。 程榆星清了清喉嚨,不自覺又將手里的麥克風握得更緊了些,她的視線在眼前的四位評審間來回掃射,卻意外注視到正中心那個空著的位置,由于方才在臺下因為角度問題她沒能注意到,但此刻在臺上,眼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自然而然她便注意到了眼前的空缺。 她的思緒不自覺飄得老遠,直到底下的評審喚著她的名字,程榆星才回過神來,雖然她也是聽見聲音才回神,而非是有人喊了「程榆星」這個名字。 她將麥克風貼近自己,不料一開口就讓她氣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大家好……我......叫程......欸不對......我的名字是徐意晴?!?/br> 「我太緊張了,對不起?!顾ы匆娬驹诘诙诺牧恒迩唷膏圩獭挂宦曅α顺鰜?。 程榆星心想著自己根本什么也沒準備,現在卻突然要她站在臺上,腦袋瘋狂搜索著自己有什么拿手的歌曲,最后她開口:「我要帶來的歌曲是……周杰倫的《晴天》?!?/br> 她下意識開口,明明自己聽過的歌也不少,但在這種情況下她腦袋里唯一想到的歌卻只有《晴天》,她顧不了那么多,只想趕快結束這荒謬的人生,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角色被分配錯誤一樣,要比什么都行,怎么偏偏就挑了件她最不拿手的事情。 程榆星緩緩開口,才剛開頭就被自己走到天邊的音準嚇了好大一跳,她抬眸望向群眾,不少人開始低頭議論了起來。 這時,有人后方的小門走了進來,程榆星還沒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就聽見臺下的人群從議論她的聲音紛紛轉為了驚呼,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眼前這位正朝著程榆星走過來的男人。 他染著一頭淺紫色頭發,上身穿著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每走一步都惹來少女們的一陣驚呼,他的步伐很是從容,逕自往評審席走去,程榆星這才明白,原來他就是那個空著的位子。 男人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身為評審還遲到而感到抱歉,程榆星沒有停下自己的表演,就算唱得五音不全,他還是得硬著頭皮繼續下去,她看著所有人收回方才傾慕的視線,在聽見她的歌聲后,都紛紛笑了出來,梁沐青雙眸緊緊跟隨著眼前的男人,顯然已經忘卻此刻還站在臺上——面露窘迫的程榆星。 程榆星明顯看出男人露出不悅的表情,他皺起了眉頭,將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 此瞬,程榆星的虹膜倒映著男人摘下墨鏡的臉龐,墨鏡底下的眸子注視著他,男人面容清秀,年齡看上去不過二四二五上下,一對沉穩的眸子彷彿能將人看透似的,男人挑起了眉,雖然隔著舞臺,但程榆星卻能感覺到男人對他的表演似乎掩藏著不滿。 忽然,程榆星的歌聲停止了,拿著麥克風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方才如是因為心慌而沒看清楚,但此刻她正和眼前的男人對視著,她定睛一看,儘管他現在染了一頭別于以往的淺紫色頭發,但他的眼眸卻和她記憶里那雙澄澈的眸子重疊在了一起,她不可能會錯看的,就算多了一絲與往常不同的成熟干練,但她仍認了出來,她沒有道理認不出來。 她感覺到喉頭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只能緩慢地乾嘔,臺下沒有人知道在這剎那她發生了什么事,所有人以為她的反應都是出于緊張導致,她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任由冰冷的液體在頰上肆虐。 「沉宓光……」她開口,說出口的名字卻讓她格外激動,她不顧在場所有人側目,穿過舞臺,用旁人都還來不及阻止的速度,一把擁住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