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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奢望“紅藍紙規則”能把方恪殺死,我純粹就是在拖延時間。 距離副本結束還有多久?好像是48小時。 我有些絕望,方恪推平了大半副本,才用了僅僅4個小時,其中還包括和我調笑的不少時間,“紅藍紙規則”真的能夠拖延剩下的整整44小時嗎? 聽到我沙啞低沉的問話,戴著蒼白面具的方恪輕笑起來,充滿高高在上不屑。 無數襤褸破碎的布條從隔間上空襲來,扯住我們的脖子,像拔蘿卜般一個個抓起。 我聽到鬼童嗚嗚嗚哭聲,然而我顧不得他們,脖頸上布條越扯越緊。 我抬起眼眸,對上女廁所中央的怪物,和那雙空洞的雙眼對視,它似乎停頓了片刻。 然而,還不等方恪做出任何反應,一旁被綁住脖子的雪桃小姐便試圖悍然反擊。 她張開自己鮮紅的櫻桃小.嘴,張開,張開,一直張開……直到整個腦袋近乎一分為二,變成了某種裂口怪物,想要反過來吞噬纏繞自己的布條。 面具上雙眼再次恢復空洞,數不盡的更多布條纏繞上去,扯住雪桃小姐的頭發和下巴,繼續用力掰扯裂口。 你喜歡張開嘴巴,那就張開個夠! 布條往不同方向撕扯,雪桃小姐發出一聲凄厲慘叫,裂口怪物從中間斷為兩截,砸在四面墻上,飛濺出的腥臭血液淅淅瀝瀝落在廁所地上,讓我們前不久才剛剛打掃好的地磚一塌糊涂。 方恪似乎被進一步激怒了,衣衫襤褸的面具之王,執掌風暴與星空的神靈不容許被人類如此挑釁。 白面具后空洞雙眼越發深沉暴虐,我們脖子上的布條瞬間絞緊,幾乎要將我的脖子勒斷。周圍鬼童們的哭聲也漸漸低落,嗚咽之后,幾不可聞。 是否要和這個怪物同歸于盡? 我大腦昏昏沉沉,腦子疲倦轉動著,幾乎能聽到生銹“嘎吱”聲。 不,我不能動手。如果這樣和方恪同歸于盡,最后漁翁得利的只是主神,從他將方恪到《死亡幼兒園》副本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同時算計我們兩個。 然而不動手,便要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和鬼童命喪他手嗎? 突然,我的腰間重新升騰起一股灼熱,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燒個干凈。那里似乎是……降魔杵留下的痕跡。 我想起了什么,輕輕觸碰懷里的細長金屬物品,腰間灼熱越來越猛烈,而脖子上的布條卻突然松開了一些,不再具有過強的攻擊性。 方恪似乎清醒片刻,他舉起襤褸破碎的布條,將我掐著脖子提起來,一點點送到自己面前,沉默注視著我。 我對上那張白玉無瑕的面具,鬼使神差地伸手,手腕文身“墨蓮錦鯉”躍動一下,向不遠處的面具吐出個白泡泡。下一刻,白玉面具如陶瓷般碎裂成粉末,重新露出方恪那張艷麗深邃的俊容。 他仿佛清醒過來,又仿佛還是沉迷于san值清零的幻境中。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只是沉沉看著我。 突然,方恪動了,俯身湊近我耳旁,輕輕嗅聞我身上的味道,再次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你……”他嗓音沙啞,像是經過某種劇烈搏斗,才從瘋狂中掙脫。 “副本損壞度96%,本場對抗賽結束,玩家傳送中,請在主神空間結算獎勵?!?/br>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宣布一切塵埃落定。 96%的毀壞程度,這真是……我望了望四周,整個幼兒園只剩下了這一個女廁所,而整個女廁所只剩下一個隔間和我們腳下瓷磚,除此之外都是一片廢墟,副本被毀到這個程度,即便NPC和boss沒有全部陣亡,也可以判定為毀滅。 從今天開始,《死亡幼兒園》副本將徹底消失在無限游樂園中。 簡單來說,我失業了,因為眼前的大冤種。 我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最后一張浮世繪塞進方恪手中。 無限游樂園玩家和boss本就是對立的,哪怕方恪屠本也是理所應當,然而,既然他選擇手下留情,我也會投桃報李,再者說,連這個副本都不存在的隱藏道具留在身上還有什么用? 既然主神翻臉無情,擺明要坑我,那我自然也不能讓它好過,大家走著瞧唄。 方恪看了看手里的隱藏款浮世繪,抬眸看我,慢慢勾起嘴角,還沒等他說什么,身影就消失在坍塌副本中。 他最后口型是什么來著? 我會來找你,親愛的? …… 謝謝,看在我送你浮世繪的份上,求你不要來了! # 這場對抗賽結束了,以一種說不出的戲劇化方式。 隨著玩家離開,隨著幼兒園被徹底封存,我們這些失業NPC也回到了主神空間后臺,等著繼續分配工作。 是的,就像玩家有自己居住的地方,NPC不上班時也有休息場所。 只不過我們之前太窮,連一室戶都買不起,更別說用積分兌換各種食物、道具和土地。 我瞅了瞅沒有腦子的澤田先生和十幾個小蘿卜頭,不舍地將手里唯一的降魔杵,找主神換成三百積分,租下游樂園東區……一間地下室。 這就是項目組被殘忍解散的社畜們,三百積分就算租住地下室,也只能維持半個月,而天知道主神什么時候給我們安排新工作。 我帶著項目組成員在地下室躺尸休息,小鬼們心有余悸,擠擠挨挨,還在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