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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走漏,那些人又如何甘心?普通百姓可以活命,王公貴族卻在京師等死?” “若是他們不能活,這些卑賤之民也得跟著一起死!他們向鬼軍出賣薩蓁蓁的下落,把安置百姓之地透露給了魑魅。我雖不會阻止你們救人,卻也不會阻止魑魅他們殺人。你們所辛苦謀劃的,終究還是一場空?!?/br> 鬼王笑了起來,桃花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你看,薩寧,就算我愿意網開一面,可最終害死人類的,依然是他們自己?!?/br> “人,就是這樣的?!?/br> 第84章 鬼蜮篇17 魑魅殺去了撤離基地?蓁蓁被圍攻了? 我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 卻沒有鬼王想象中那般驚慌失措。 說實話,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我就想過有這種可能, 這世上哪有百分百成功的事情, 何況是這等大事? 當年蓁蓁離開時, 我就曾告訴小姑娘,她要面對的會是什么——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不必驚詫和畏懼,人性的下限有多低,上限就有多高。這世上存在無論多么卑鄙可恥的小人,多么令人發指的罪行, 就同樣也存在高尚不屈的英雄,溫暖一生的善行。 我說:你要當心自己的安危, 總有一些人下限比九重深淵還要深。 可小姑娘卻和我說:阿寧, 自古以來,做大事豈能惜身?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當初那棵稚嫩不幸的幼苗, 早就長成了合抱之木。 “既然如此, 尊上再發發慈悲,讓我去找蓁蓁吧?!蔽曳畔虏璞?,認真看向鬼王。 鬼王失笑:“你真當我沒脾氣?是不是還要我幫你對付魑魅?” 我想了想,還是說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是與否, 做與不做,您總要選一個?!?/br> 鬼王沉默半晌,最終彎起嘴角。 那一瞬間, 他仿佛脫去了光風霽月的外表, 月白僧衣從衣擺處沾染上刺目血紅, 接著迅速蔓延上來,染成一件血染長袍,鬼王笑得肆意灑脫,眼神尖銳如利刃,聲音卻依舊溫潤。 “上一次與你話別后,我想了很久,又或者說,自從墮為鬼王后,我就一直在想……” 我站起身來,往后退了幾步,他身上鬼氣太重,已經濃郁到讓我窒息的程度了。 “那么,尊上想明白了什么?” “我想明白了,隨便你們怎么救,都與我無關?!彼灰u紅衣,鬼氣陰森,仿佛能毀天滅地,“滅世才是我的職責?!?/br> 我微微閉眼,接著在鬼氣沖我方向揚起的一瞬間,用盡全力往后飄去。 鬼王怨氣比魑魅的“黑絲帶”厲害多了,后者只是慢慢腐蝕,鬼王之氣沾上就死。 我撤得依舊有些慢了,被怨氣擦到一點,整個手臂都瞬間瓦解,恐怖的吞噬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如若不是千鈞一發之際,那串沉沉的龍眼佛珠亮起一縷微弱佛光。 每顆佛珠上都刻著一位慈悲寺大師的法號,仔細打量,還能透過文字,隱約看到這些圓寂高僧或慈悲、或怒目、或舍生、或平靜的面容,他們頷首頌念著同一句佛號—— 我佛慈悲,救世渡人。 我佛慈悲,救世渡人。 我佛慈悲…… …… 這串佛珠在遮天蔽日的鬼氣中,撐起一片微弱光芒,堪堪護住了我的魂體。佛珠圍繞成的光圈越來越大,形成了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我沒有半分猶豫,在鬼王徹底釋放威壓前,鉆了進去—— 眼前是一座荒山,還能聽到不安的鵲啼蛙鳴,而東北處隱隱有龐大黑氣向這邊移動。 看來我是被瞬移到了南楚王都的另一頭,我站在原地,愣了愣神。 要是剛才沒看錯的話,我穿過佛珠的一剎那,好像看到了虛空中漂浮著一座九重瓣金蓮座,上面坐著隱在金光華彩中的佛祖,寶相莊嚴,圓滿喜樂,眼含慈悲。 大慈大悲佛終是插手了。 因是天道劫難,世尊不能阻止鬼王滅世,但卻可以動點小手腳,比如把我傳送走。 至于傳送我的原因—— 我看向這一片乍看什么也沒有的荒山,俯下身子,摸到了地上眼熟的施法痕跡。 這么大一片障眼法,恐怕蓁蓁花了大力氣,只可惜人族里面出了叛徒,再精妙的陣法也沒了用處。 我分出一縷鬼氣,撕開了障眼法結界,先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接著耳朵中充斥著廝殺哭喊之聲,最后,眼前才呈現出激烈搏殺的場景。 一頭鴉黑長發如少乙般高高扎起,少女手持一把散發幽光的長刀,宛如殺神降世,浴血而戰,率領手下將士,堅定地砍向眼前的食人厲鬼。在她身后,一僧一道站在人群前方,手中法器不凡,如同兩位護法之神。 我先是欣慰笑起來,接著轉過身,看向半空中的魑魅,她身上揚起幾百條“黑絲帶”,遠遠看去,宛若一團漆黑虬結的煞氣。 原來這就是大慈大悲佛送我來的意思:物理超度魑魅。 # 幾個時辰前,中軍大帳,少乙正隨侍九幽鬼王左右,聽得手下來報,右路將軍魑魅有要事求見尊上。 尊上自然無有不可,仿佛早就知道她為何而來,略顯倦怠地揮了揮手。 魑魅一走進營帳,便單膝跪下,一五一十將這些日子查探到的情況上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