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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攔在了他們面前,是一位頂多二十歲出頭的女生。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方慕,目光發亮,對著方慕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喊道:“你是…你是方遇慕嗎???” 這個聽起來陌生的名字如同驚雷一般炸在兩人耳旁,像是有人給了方慕當頭一棒,打得他六神無主,整個身子都朝后仰倒,一下把他掀回到了一個聚光燈打在身上的臺上。 好像是攝影機在不斷拍攝的聲音,臺下的一雙雙似要吃人一般的眼睛,尖叫聲,還有閃爍著的燈光。 紅色的幕布變成血色的河流像是有生命一樣纏繞在方慕的脖頸兒,使得他逃脫不開,腳下頭頂開始旋轉起來,別拍了!別拍了!求求你們不要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尖銳的叫聲響徹方慕的腦海,他終于如愿以償倒了下來,后腦砸在地上,他看到色彩斑斕的煙花在不斷升騰,萬花筒被打散,撲落在天花板上,方慕的視線被成大塊的色斑撐滿。 他再看不到別的。 藏攬柏一路追著因為被叫了一聲“方遇慕”就驚恐發作,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之后就捂著耳朵,像身后有人討命一樣逃跑的方慕。 他七拐八轉的,最終停在腳步聲消失的一個小胡同里。 藏攬柏明明最后聽到聲音停留在這里,但是這小胡同是個死胡同,胡同盡頭被封起來了,左邊的門鋪也關了門。 就在藏攬柏走到胡同盡頭又拐回來,想要出去,去隔壁巷子里找找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胡同口那里放著的一個鐵皮大垃圾桶。 神使鬼差的,藏攬柏心里默念著,不會吧,但是當他走到那里,掀開了鐵皮垃圾桶的蓋子,看見蹲在里面,腦袋上還掛著一根有蟲洞的青菜葉的方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胸口里吸進去的那口氣緩緩地吐出來,藏攬柏動作一頓之后,伸手將方慕腦袋上掛著的菜葉拿了下來,嘴里還說著:“瞧瞧這可憐的小青菜?!?/br> 小青菜被拿下來之后,藏攬柏看著蹲在垃圾桶里不出來的方慕嘴里出聲叫他:“方慕?出來我們回家好嗎?” 方慕在里面目光呆滯地沒有反應。 藏攬柏沉吟半刻,又輕聲叫了一聲:“小狗?” 這一聲之后,里面那人終于緩緩抬起來了頭,對上了藏攬柏的視線。 “可是…可是我就應該待在這里呀?!毙」钒炎约和牙锟s了縮。 第11章 藏攬柏費了些力氣把方慕從鐵皮垃圾桶里抱出來。 從這段時間的來看,“小狗”屬于方慕處在恐懼情況下而分裂出來的人格,可以代替方慕面對自己不想要面對的事情,起到一個對自身的保護作用。 但是從藏攬柏把他帶回家之后,第三天開始,“小狗”就沒有再出現過了,這表明藏攬柏給他所提供的環境是相對來說比較能給到他安全感。 可是現在,明明什么都沒發生,只是被陌生人叫了一聲“方遇慕”,方慕就又被嚇得躲了起來。 為了避免方慕在馬路上膝行會引起來注意,藏攬柏只能把臟兮兮的方慕抱進懷里,摟著他一路回到車上。 小狗進門就被脫光了衣服帶進了浴室里。 浴缸里正在放水,藏攬柏把他放進去,擦他臉上被蹭臟了的地方,語氣還是很輕松地:“怎么變成了一只臭小狗?” 小狗聽到這不是夸獎的話,逃避一樣地將自己的下半張臉沒入水里,剛一下去就又被藏攬柏掐著后脖子撈上來了。 “坐穩一點?!辈財埌靥嵝训?。 時間已經不早了,藏攬柏給他洗完澡之后,自己又在浴室里收拾自己。 藏攬柏從浴室里出來,帶出來一陣水汽,他站在衣柜前換上睡衣,扭頭發現方慕又躺回了床旁邊的地毯上。 藏攬柏躺在床邊靠近他的那一側,披散在身后的頭發垂落下來,他柔亮的目光落到躺在地毯上的方慕蜷縮著的身子上。 “要不要到床上來睡?”藏攬柏朝他伸出來雙手。 小狗白皙的小臉對上藏攬柏,眼睛抬起來,睜得有些圓。 最后猶豫遲疑了片刻,小狗終于顫顫巍巍伸出來手,讓藏攬柏把他抱到了床上去。 藏攬柏把他摟抱住了,小狗又聞到了熟悉的淡雅的香氣,他偏過去腦袋,沒忍住在藏攬柏的懷里蹭了兩下,手攥住了藏攬柏的睡衣,最后窩在他懷里不動了。 藏攬柏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把方遇慕這個名字發給了羅宴。 他又照常去陽臺給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澆水,等時間到了九點鐘,方慕就會起床。 藏攬柏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看見方慕從臥室里四肢著地,膝行跪爬過來。 藏攬柏把手里的餐點放在桌面上,有些無可奈何地蹲下來,對上方慕躲避閃爍的目光。 “差不多行了,我又沒有逼問你什么,還這么堅持不懈地裝小狗呢?” 話音落下,方慕臉飛快地漫上一層薄紅,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這么快就被識破,他明明覺得自己裝得很好。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而且反常的不僅僅只有這一件事,比如他在那樣的情況下,完全不可否認的想要逃避一切,更不想面對可能會對自己提出來問題的藏攬柏。 但是哪怕對“方遇慕”這三個字產生了那樣巨大的,鋪天蓋地而來的恐懼感,本該出現保護自己的“小狗”卻沒有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