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在邱梓宸的陪伴下去了保健室冰敷臉頰。

    「這腫的很厲害，可能要等個三天才會完全消腫?！贡＝∈野⒁贪艘淮蟀鶋K給程奕，并且詢問了怎么會被打巴掌。

    程奕暫時說不了話，便由邱梓宸敘述事件經過，保健室阿姨也早有聽說詹老師夸張的行徑:「之前你們有個學姐，說是縫紉車會爆衝，她還是個初學者，不敢真的踩下去，那詹老師直接過去把踏板踩到底，那個女生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去醫院各縫了十幾針，然后右手三個月完全動不了?！?/br>
    程奕想說點話，奈何嘴巴太腫連張嘴都有困難，她只好用手機打字:「詹真的很扯，她怎么沒被解雇?」

    保健室阿姨回應道:「資深啊，服裝科第二資深的老師。好啦，你就在這里待兩節課，梓宸，你看要先回去還是第一節課結束再去上課?！?/br>
    邱梓宸回應道:「我陪學妹一下好了?！?/br>
    阿姨點了下頭，再將程奕的床位拉簾拉上。

    稍早，程奕被搧巴掌的瞬間，校長、實習處主任、服裝科主任剛好抵達現場。在場前后十人皆目睹詹老師對學生動粗。原來，楊喬茵情就邱梓宸后，跑到二樓時，經過實習處與服裝科辦公室，她靈機一動，程奕有邱梓宸處理，那老師也要官位有比她高的人壓制，楊喬茵進辦公室時，實習處主任正與校長通話，楊喬茵和其他老師的對話傳進電話另一邊，于是他們一行人一同趕到了現場

    「你很笨欸，干嘛衝出去被她打?」邱梓宸說道。

    程奕給邱梓宸看楊喬茵的訊息通知，表示自己要先回覆楊喬茵。

    楊:「程奕你還好嗎?詹瘋子被帶去校長室了?！?/br>
    程:「沒事喔，冰敷而已，你們現在在干嘛?」

    楊:「在教室自修，我去保健室看你吧!」

    程:「好啊!」

    楊:「邱學長呢?他跟你去保健室后有回去上課嗎?」

    程:「沒有，他也在這里?！?/br>
    楊:「好，那我不過去了?！?/br>
    程:「喂!喂!喂!!!」

    程奕看著訊息頓時無語了，她被楊喬茵已讀了。程奕隨后把頁面切換到記事本，回應邱梓宸剛剛問的問題:「因為本來就沒你的事，是我堅持要看發生什么事情你才被楊喬茵請過來，然后又不小心激怒詹老師。再說你都要比賽了，臉腫先不說，這樣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心態，到時候發揮失常就糟了?！?/br>
    邱梓宸讀完文字覺得有些感動，心里似乎有某種事物正在竄流。邱梓宸又問道:「你想睡覺嗎?」

    程奕搖頭，兩人各看各的手機，直至邱梓宸離開都沒再講話。

    早上第三節課，學校請了其他老師代課，另外一位王老師是真的和藹可親，程奕因一手要拿著冰塊冰敷沒辦法cao作機臺，老師便讓她用手機錄自己踩車機的動作以及穿線方式，并且示范了一些關于燙布的技巧，程奕算是有聽沒有懂，不能親自cao作，下次上課看著影片有可能也看不懂，再加上不知道詹老師去校長室回來后個性會不會改，萬一她還像之前一樣刁難學生，程奕這次進度落后而且還是被她打的學生，肯定會被盯得死死。

    王老師看出程奕的擔憂，于是向她說道:「詹老師會停止教學兩個禮拜，之后如果還有類似案件發生，會處罰停課一個月?！?/br>
    程奕心里仍然擔心日后會被特別針對，但她也不愿再表現膽怯的樣子:「老師，我只是還有點緩不過剛剛嚇到的情緒，今天晚上睡一覺就好了?！?/br>
    ~

    兩節課流逝飛速，程奕和楊喬茵緩緩走回教室準備吃午餐。

    「你今天要搬餐桶欸，我陪你去吧?！钩剔鹊哪橆a已經消腫許多，她將冰塊丟進洗手臺，戴起口罩拉著楊喬茵去往餐桶放置處。

    「你臉還會痛嗎?」楊喬茵看著程奕的臉頰，指印變成一大片紅印，比幾小時前的樣子確實好了許多。

    「我都能說話了，臉也早被冰塊敷到麻痺了，你現在再搧我巴掌我會沒感覺，要不要試試?」程奕開著玩笑，外貌并不足以令她緊張，她怕的是未來詹老師回來上課后的日子自己會過得鬱鬱寡歡。

    兩人齊力將餐桶抬回教室，江子岳見程奕回來了，便上前告知她，剛剛有個餐飲科的學長送冰敷袋過來，程奕知道是邱梓宸送的，和江子岳說了聲謝謝，想著明天再和邱梓宸道謝。

    楊喬茵和程奕坐在教室外面吃午餐，封存煩心事，程奕只問起楊喬茵怎么會想到找邱梓宸來講話。

    「因為……我去的話，我們兩個有可能會一起被處罰，一個別科的人而且還是國手去說詹瘋子很吵感覺就比較有說服力?！箺顔桃鹫f了一半的理由。

    「你是不是想讓他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橋段?」程奕已經摸清楊喬茵的腦回路。

    楊喬茵拍了拍程奕的肩膀，還是同一句話:「少女，真的會在一起，我湊不湊合都是無所謂的?！?/br>
    程奕翻了白眼，切換話題:「你跟開學見到的帥哥有進展嗎?」

    楊喬茵甩了下頭發，瀟灑回應道:「世上帥哥千千萬，我何苦單戀一枝花?欸，是說你難道都不好奇，我為什么會一直說你跟學長會在一起嗎?」楊喬茵再度把話題拉回邱梓宸身上。

    程奕皺眉，說道:「你可能有點問題?！?/br>
    楊喬茵微笑，不管程奕是不是真的想知道，她仍解釋道:「你們的初次見面非常戲劇化啊，之后的見面感覺也都很好。學長是個十分優秀的人，長的還挺帥，而且他還會告知個人行程，跟你說他什么時候要比賽之類的?！?/br>
    說完，楊喬茵在心里想著:「拉花項目，直屬禮物，他都參考你的意見，這要是沒好感，誰管你怎么想的，就算是純粹把你當好朋友看待，這也有很大的機會變成情侶啊!」

    程奕搭著楊喬茵，說道:「你真的很有藝術家氣息，天馬行空，樂于幻想色彩豐富的事物?！?/br>
    楊喬茵拿掉程奕的手，笑著說道:「感恩夸獎，不過你什么時候要把那個冰敷袋拿去還給他?」楊喬茵指著程奕手里的袋子，不禁又在心里想道:「學長的心思這還不明顯嗎?一見鐘情說的就是這個?！?/br>
    「我想……請他吃個飯?你覺得呢?」程奕一時拿不下主意，一直和邱梓宸像朋友又不像的狀態讓她也挺尷尬的，雖然和楊喬茵表明的只是朋友，但程奕還是覺得自己跟邱梓宸應該好好經營這份友情，如楊喬茵所說，兩人的初識確實挺有趣的。

    「我覺得可以，反正你應該知道她都在哪里出現，剩下的就自己看著辦吧。走吧，回去午休，你的臉趴不了桌子就躺地板?！箺顔桃鹱匀粵]有反對的理由，她不得兩人多些曖昧的火花。

    程奕將東西放回桌上，她也沒著急午睡，而是和楊喬茵一同將餐桶抬回放置處，程奕想了想，擇日不如撞日，乾脆就現在去找邱梓宸約個時間吃飯，楊喬茵仍是同句話:「加油少女，為愛跑起來!」

    其實程奕不確定邱梓宸會不會在飲調教室練習比賽，走往飲調教室的路上程奕的心跳不斷加速，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感到緊張。

    同樣的動作，程奕透過窗戶瞇著眼看進去，邱梓宸果然在里面。程奕敲了三下門才走進去，「學長，打擾你了?！?/br>
    邱梓宸早想到是程奕，老師基本上不會在中午來，更不用說學生，大中午來這里又沒冷氣，不如教室可以舒服的睡午覺。

    「怎么了?你的臉還會痛嗎?」邱梓宸放下手上的的教學書，走向程奕。

    「已經沒事了，那個，我是想問你，今天放學后有空嗎?」程奕直入正題，事實上，提到詹老師或是臉上的紅腫，都會讓程奕覺得壓力倍增，她擔心自己的專業跟不上其他同學而被針對。

    邱梓宸感受到了程奕與以往不同，少了一絲活力，多了一分陰鬱。

    「有?！骨耔麇坊貞?。

    「我想請你吃飯，感謝你幫我選禮物還有一直請我喝飲料跟今天早上……嗯……保護我?我不知道你是見義勇為還是就是為了我才跟詹老師起爭執，總之，謝謝你?！钩剔茸约褐v到「詹老師」，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發出內心深處的恐懼。

    「你是不是很怕詹老師之后找你麻煩?」邱梓宸原本不想在程奕面前提及他自己猜測讓程奕害怕的人事物，但看她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他又忍不住想關心:「你的畫很有質感，而且和你第一次見面后，我覺得你是個很機靈的女生，帶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活潑與聰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縫紉是不是件不容易學習的事情，但依你的能力，詹老師想刁難你應該是挺困難的，畢竟你都這么好了，還有什么是可以被挑剔的?」

    程奕低下頭，止不住眼淚便任憑它滑落，程奕不想讓任何任看出自己的擔憂，如今邱梓宸以柔勢戳破自己的心防，程奕再也忍不住情緒，微弱的啜泣聲蔓延教室每個角落，邱梓宸讓程奕靠著自己哭泣，同時輕撫她的肩膀，給予她無聲但有溫度的陪伴。

    ~

    下午掃地時間，程奕恢復元氣一蹦一跳的找到楊喬茵，「我……好像能理解你為什么說會在一起就是會在一起了?！?/br>
    「你們在一起了?」楊喬茵激動地大喊，瞬間引起全班同學的注目，「哈哈!沒事，是我和程奕在一起了?！?/br>
    「沒有，我只是說有感覺?！钩剔冉忉尩?。

    楊喬茵有些失望，但轉念想著，至少他們終于愿意灑下愛情種子，發芽是遲早的事情啊!楊喬茵不斷忍著喜悅，堅持等到他們正式交往的日子在好好快樂一回。

    「那請問，等下是不是有人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了呢?」楊喬茵再:問道「少女，你還覺得我的直覺或腦子有問題嗎?」

    程奕笑著說道:「你可能還有其他地方有問題是我不知道的?！?/br>
    兩人收拾完書包，程奕按照和邱梓宸的約定，在后門等著彼此，邱梓宸早在那里等程奕。

    程奕解鎖手機頁面遞給邱梓宸，說道:「你看這個火鍋怎么樣?」邱梓宸看了下店面資訊，隨即爽快答應。因為火鍋店離學校不遠，兩人決定走路過去。

    當然，楊喬茵也跟來了，但她只是躲在后門旁的榕樹偷拍他們第一次自主約會的時刻，這真的很值得紀錄啊!

    邱梓宸率先開啟話題，詢問程奕怎么會想讀服裝設計，程奕說明了自己的夢想，連著還暗示一句:「來臺南讀書我一點也不后悔，遇到的人都很友善?！?/br>
    邱梓宸附和道:「我也是，雖然我本來就是臺南人?！?/br>
    程奕翻了個白眼，又問道:「你怎么有辦法當那么多比賽的選手啊?你以前應該還有參加過其他比賽吧?」

    「沒有，我高一時后的英文程度特別特別差，我幾週后要比的餐服比賽要求用全英文服務評審，當時的我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選手，是因為我mama罵我，讓你讀書就好好讀，不要覺得能畢業就好。后來老師原本中意的人說不想比賽，另一個人是英文講不好，所以我才有撿漏的機會參加一堆比賽?！?/br>
    幾分鐘后，兩人抵達火鍋店，一人點了一個個人鍋。

    「程奕，你有想加點什么料嗎?」邱梓宸問道。

    「不用，吃不了那么多，而且買了直屬的禮物，我這個月要省著花零用錢了?！钩剔葦[了擺手，請完邱梓宸這餐她真的不能再有其他花費了?！肝胰ソY帳吧?！钩剔饶眠^菜單，走去柜臺點餐。

    邱梓宸看了眼程奕，確定她沒有往這里看，他趕忙抽出兩張佰鈔放進程奕的書包?！负蕊嬃蠁?」程奕結完帳回來便在位子上顧東西，邱梓宸則是去添白飯、拿餐具、盛飲料。

    「學長，你有交過女朋友嗎?」程奕狂塞高麗菜一頓猛吃，她想知道真相又怕尷尬，程奕剛問完就后悔了，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衝動了?是在趕火車喔，顯得自己很渴望與他交往。

    「沒有，但我覺得快了?！骨耔麇纺貙ou與火鍋料不斷往嘴里送，他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急了。

    程奕感到納悶，難道邱梓宸也是喜歡自己的?真的像楊喬茵說的那樣「會在一起就是會在一起」，程奕不敢問對方是誰，萬一不是自己才是真的尷尬。

    「你不好奇是誰嗎?」邱梓宸心里想著破罐子破摔吧，藉這個機會試探程奕的心意也好。

    程奕沉默了會兒，「你想說再說吧?！?/br>
    「如果，餐服比賽我獲得了參加全球決賽的資格，等我回來再告訴你?！骨耔麇废氤蔀橐粋€更厲害的人再跟程奕正式的表白，他想要讓程奕覺得自己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而程奕的感受有點復雜，她覺得邱梓宸是喜歡自己的，但是她對邱梓宸的生活圈完全不了解，搞不好有其他人才是讓邱梓宸真的心動的類型，他對待自己只是普通對待?程奕忽然發覺自己這個樣子太小心眼，無論邱梓宸喜歡誰，都不應該胡亂猜測，畢竟喜歡是他的自由。

    「好啊，到時候你記得告訴我。不過……?！钩剔仍捳f一半欲言又止，他想問如果邱梓宸比賽落榜怎么辦，不對，他不可能落榜，他一定會獲得全球賽資格。

    「不過什么?」邱梓宸問道。

    「沒事，吃吧吃吧，我等下還要回高雄?！钩剔日f道。

    「好，我剛好也要在火車站轉車，我們一起回去吧?！骨耔麇废炔楹昧烁浇嚨倪M站時間，同時幫程一看了要搭的火車時刻，確認兩人不用在車站等太久，邱梓宸才繼續吃火鍋。

    「欸對了，我們是不是沒有對方的聯絡方式?」邱梓宸幾次想問程奕能不能加個臉書好友，不過每次遇見她都會忘記這件事。

    「好像是欸，你有在用ig嗎?」程奕其實有點意外，見這么多次了，竟然沒有邱梓宸聯絡方式。

    兩人最后互相加了臉書，也互追ig，他們皆是暗自高興，總算不用再靠巧遇或碰運氣找對方了。

    ~

    公車上，邱梓宸止不住睡意，靠著程奕的肩膀打盹，程奕靜靜的看著手機但心跳不自覺加速，她多希望此時的靜謐氛圍能一直延續。程奕稍微轉頭看了眼邱梓宸，她想到今天中午自己也是靠著他哭泣，特別有安全感也特別安心。

    公車駛進火車站，程奕輕聲喚醒邱梓宸，靜謐氛圍就此打破。

    邱梓宸目送程奕上火車，直至程奕離開他的視線。

    回家路上，邱梓宸想著自己一定要獲得餐服比賽的全球資格。邱梓宸看著程奕的臉書的資料，她的生日剛好在餐服全球賽后兩天，「全球賽比完再幫程奕過生日」邱梓宸想著時間安排的剛好，等他回來，在程奕生日當天和她告白，她應該會很高興。

    程奕在火車上不斷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主動和邱梓宸表明心意，就算他不喜歡自己也沒關係，程奕猶豫了很久，終究拿不好主意，但她仍等著邱梓宸告訴自己，他喜歡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