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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處,莫筱便又點了點頭道:“自然,全憑公子做主?!?/br> 聽她語氣不慍不火,態度又溫順有禮,花染衣的語氣這才又漸漸轉好了些:“你的眼疾和你憂思過度怕也有些關系,這段時間先好生休養,用我開的幾帖藥將養生息,其余日后再說?!彼畔鹿P,重新看了一遍方子,才想起什么似得補充道,“莫谷主雖是山莊的貴客,但莊中規矩繁多,姑娘又行動不便……”他說到此處停了停,莫筱又豈有不明白之理,便立時從善如流道:“我眼睛畏光,平日多數時間都待在屋里,并不喜在外走動?!?/br> 花染衣見她意會,也滿意的微微頷首客氣道:“姑娘常待在屋里對身子也無益處,這西苑是我的住所,通常也少有人來,你既是我的病人,平日在苑內走動也無大礙?!?/br> 花染衣這番雖只是場面上的客套話,但也確是真心。扶云山莊雖大,但是西苑也不過只占了府中一角而已,真攤開來說,也不過是那么一塊方寸之地,不到半日便可走遍。莫筱孤身一人前來,并無仆從,他便將那日引她入府的丫頭放在了她身邊伺候。 半月來,聽侍女每日的回稟,這位從空靈谷而來的客人竟真的如她當日所說的大門不出三門不邁,每日只按時服藥,中午小睡一會兒,下午在院里曬曬太陽,她眼睛不便,便什么都不做,只坐在樹下發呆,入夜后便按時睡了。這樣無趣的日子,一日日的居然就過了半月,也從未聽她抱怨過什么。 他每日晨昏替她去把一次脈,初時什么都不說,后來日子久了每日聽了下人的回稟卻從不見她抱怨,仿佛這樣的日子還叫她覺得舒適,每次把脈時也忍不住和她閑扯上一兩句。他原以為在這兒自己是她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人,自己這樣主動同她說話打發時間她該高興才是,她卻也還是那副模樣,你同她說話她便答上一兩句,并不顯出和他說話很有興味的樣子,仿佛他便是如一開始那樣把了脈就走,與她也是沒什么兩樣的。 花染衣覺得有些生氣,他一直覺得女人都煩人的很,因為他見過的女人多半都是主動用盡了心思的想與他說上幾句話的模樣,就算是以前在一莊里的師兄弟們見了他也喜歡主動親近,被他不近人情的頑劣模樣嚇得不敢靠近了,見著他也還是一副熱忱的模樣,但他也知道這都是因為他的那張臉,又忍不住的討厭。 可是莫筱不一樣,她看不見他的臉,在她看來,花染衣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夫,性子還不怎么好,帶些孩子氣的頑劣,頂多就是聽說他長得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但她又看不見,所以這又怎么樣哪? 每次這么想的時候,花染衣又覺得有些高興,這個看不見的女人對他和別人不一樣是因為她看不見,不然她和那些見了他就一副失魂落魄的人肯定也沒有什么分別。而且雖然這個女人無趣了一些,但是和她聊天倒也不會太無趣。 莫筱雖然話不多,但是很會聽人說話,和她說話的時候,總讓人相信她確實是認真聽著你說話的,而且也很喜歡你說的。說的好的時候她會微微笑一笑,說到她困惑的時候,她便皺皺眉。而她這些反應都不是為了刻意討好他,而是她最自然的反應,這點讓花染衣覺得很舒服,漸漸的,到了后來反倒是花染衣說的話多,莫筱只偶然應和幾句這樣的情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 那日中午,花染衣替莫筱例行把過脈之后,隨口問起:“你日日坐在屋里不會閑的發慌嗎?”莫筱便隨口答道:“師父教我劍術的第一天起便與我說‘習武之人第一要務便是要靜得下心來,劍術方可大成’,習慣了便不覺得寂寞?!?/br> 話畢,再看對面人的神情心思卻似乎并不在這上面,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半晌才聽他又問:“你平時叫師清也叫師父?” 江湖傳言師清一生只鐘情過一個女人,三十年前,他獨自一人去了塞外,回來時帶回一個女嬰,悉心撫養成人并教她武功,那個女嬰就是莫筱。因此人人都猜測,莫筱是師清與那女子在塞外生下的孩子,那個女子或是死在了塞外,令他心灰意冷終于帶著女兒回到中原,隱居空靈谷。 莫筱突然聽他這樣問,明顯愣了一愣,過了片刻才答道:“師父視師兄如己出,不希望我三人在稱呼上分親疏,三十年來,一直同喚‘師父’?!彼@樣說可算是默認了那個江湖傳言。這件事情也算是江湖上的秘聞,多年來外界眾說紛紜,花染衣本也沒料到她真會回答,但聽她言語間并無忌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你是隨了母姓?” “嗯?!蹦氵@次答得痛快,話音剛落,又聽他追問:“那‘筱’字又取何意?” “這個……我倒也不甚清楚,許是隨意取得吧?!彼@回倒真是被問住了,過了半晌才淺笑著答道。 “呵,你這般對凡事都無半點好奇心的人我倒也是頭一遭遇上?!被ㄈ疽抡Z氣不算客氣,仔細聽了這話還帶些刻薄,不過這半月下來莫筱自是知道他的性格,也并不計較,只隨口問道:“公子的名字又是取自何意?” 她問后卻半日沒聽見對面的人有什么動靜。倒不是花染衣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花染衣討厭他自己這個名字。原本男子取了這么一個比女子還女氣的名字已經有些好笑,再配上他那張艷麗無雙的臉,確實更讓人議論紛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