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 第11節
秦箏受寵若驚地點點頭,覺得太過麻煩別人,“方莞老師,我……” 忽然有人敲門,一個高大的身影進來。 方莞回頭,“亦城,東西買好了?過來放在秦箏這邊?!?/br> 秦箏身子一僵,眼眸一頓,她怎么也沒想到方莞的兒子竟然是蕭亦城。 第11章 蕭亦城點頭,邁著長腿走到病床前,彎腰將晚飯拿出來,而后垂眸看向秦箏,“還疼?” 熟稔的語氣,就好像他們很熟一樣,之前他們在車上不是才冷戰過的嗎?他是怎么做到這么平靜的。秦箏尷尬地看了一眼方莞,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她客氣地說道:“不疼,蕭總,辛苦您幫忙送我過來,改天謝您?!?/br> 成功拉遠兩人的距離,他們一點也不熟。 沒想到,方莞來回看了兩人一眼,笑瞇瞇地問道:“你們以前認識?” “不認識?!?/br> “嗯?!?/br> 屋內一片寂靜,秦箏垂下頭,不知道該怎么把話圓過去。 “校友?!笔捯喑寝D向方莞,“帶回家過一次,您當時不在?!?/br> 秦箏猛得抬頭看向蕭亦城,他說什么呢!什么叫帶回家?她現在都不敢回頭看方莞的表情。 “這樣啊?!狈捷阁@訝道。 看出秦箏的不自在,她沒繼續問下去,起身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先聊?!?/br> 她一出門,秦箏端著的表情瞬間垮下來,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用那雙狐貍眼瞪著蕭亦城,壓低聲音,“你胡說什么呢!” 看她現在的表情,和平時面對假笑的樣子比起來生動許多,蕭亦城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反問道:“你沒去過?” 秦箏一頓,回想起高中。 那是第二次見到蕭亦城,她高一,他高三。高三年級畢業晚會需要表演節目,梁姨負責這一塊,讓她準備一個舞蹈。 上臺前幾個小時,她為了表演租來的裙子被剪得稀巴爛。高中時,她不愛說話,朋友只有葉梓萱一個,她們還不是一個班的,所以顯得有些不合群,她當時也不意外,但還是很慌,不知道該怎么辦。 蕭亦城出現了,淡聲說道:“去我家換吧?!?/br> 似乎每次遇見他,她都很狼狽。那時的她盛滿心事,多看他一眼都會臉紅,更別提跟人回家。 沒給她思索的余地,蕭亦城直接握著她的手腕走,“磨蹭什么?!?/br> “想起來了?” 蕭亦城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秦箏錯開他的視線,不自在地側頭不再去看他。 “扶你起來吃飯吧?!笔捯喑亲呓?。 “不用?!鼻毓~情緒不佳,聲音有點啞,“你走?!?/br> 蕭亦城的面色微沉,一言不發地過去環住她,扶她起來,皺眉,“你在鬧什么脾氣?” 秦箏漂亮的雙眸微睜,嗆聲道:“誰和你鬧脾氣了!” 說的好像他們很熟一樣,秦箏瞪他。 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兩人對視,誰也不讓誰。 “吱呀——”,方莞推門進來,看到這副場景,輕咳一聲。 秦箏慌忙推開蕭亦城,臉頰通紅。叫人看到這樣,她里子面子都丟光了,方莞老師一定誤會了。 “不是?!彼裏o力地解釋道:“我——” “亦城?!狈捷敢桓绷巳坏臉幼?,對蕭亦城說道:“我該回劇組了,照顧好秦箏?!?/br> 說完就轉身走出房門。 秦箏泄氣,雙肩耷拉下來,又看向罪魁禍首,忍不住把一個抱枕砸到他身上,“蕭亦城,我煩死你了!” 第12章 蕭亦城神色不變,掀起眼皮,“嗯,我知道。先吃飯?!?/br> 他知道什么???秦箏垂眸,心里一陣憋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星期過后,秦箏可以出院了,但雷凌怕她休息不好身體再出問題,勒令她在家再休息兩天。 從當練習生開始到出道,秦箏就幾乎沒有過假期。難得的休息時間,她決定去探望梁姨,順便回學??纯?。 雖然在北城長大,但她在北城沒有家,這里唯一值得她懷念的地方就是星城中學。住校后,她終于從那個家逃離出來,不用再動不動進那間黑屋子,也不用整天在謾罵聲中學習。 對她來說,星城中學意義非凡,不僅是學校,也是半個家。 避開高峰,秦箏帶上帽子口罩,早上十點來到學校。她提前和梁姨說要來,梁姨和門衛打過招呼放她進來。 梁佩茹是星城中學的舞蹈老師,她這會兒剛好有課,秦箏就自己在學校里轉轉。 十年過去,這里竟然變化不大,除了cao場跑道翻新,剩下的幾乎沒怎么變。 聽說因為北城中考招生改政策,星城中學沒有好的生源,這幾年形勢不好。本來就是私立學校,拿不出成績,學生自然不愿意來,最近幾年連學生也招不夠。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秦箏不由唏噓。她上高中的時候,星城中學是北城最好的高中,只有全市各初中的尖子生才能考進來。 當時蕭亦城也在,幾乎全科滿分的成績給學校賺足面子。學校數理化競賽成績也拿得出手,十年前的星城中學在全國高中也能排得上號,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 教學樓還在上課,學生太多,她怕被認出來就沒有進去,直接前往藝術樓的舞蹈教室。 高中的時候,她除了學習就是來這間教室練舞,下午六點一放學她就來這里練,練到七點半,但她每次都待到八點多才走。 高三的晚自習八點結束,蕭亦城每天都會路過這里,她偷偷趴在舞蹈教室的玻璃窗上看他的背影,當時的秦箏在想,這樣也算每天都能見一面。一天里她最期待的時間,就是臨近八點。 僅僅看一眼背影,她就能滿足一天。 這間舞蹈教室設施陳舊,放在現在已經不能用了,但這里歸梁姨管,就算不使用也沒堆放雜物,樣子還和原來一樣。 她伸手撫摸壓腿用的黃色木桿,又去那面大鏡子前看了看,兀自出神。 “阿箏!”梁佩茹猜到她在這里,一下課就過來,“讓梁姨看看?!?/br> 秦箏摘下帽子口罩,鼻子有點酸,聲音哽咽,“梁姨?!?/br> 梁佩茹和她爸媽是同事,都在星城中學教書,這也是當初她一定要考上星城中學的原因。她爸媽去世后,梁姨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漂亮了,也瘦了?!绷号迦悴挥傻啬ㄑ蹨I,“這些年吃不少苦吧?!?/br> 秦箏故作輕松道:“您瞧我,好著呢?!?/br> 梁佩茹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不說那些不開心的?!?/br> 她拿出一個寶石藍的首飾盒,遞給秦箏,“我快退休了,前幾天收拾辦公室的時候找到的你爸媽的東西?!?/br> 秦箏打開,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佛墜子。 “那場車禍太突然了”,梁佩茹嘆氣道:“這應該是他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br> 摩挲著手里那塊玉,秦箏的眼眶微紅,她爸媽車禍發生當天,是她的生日。今后十幾年,她再也沒過過生日。 趁學生上課,秦箏和梁佩茹告別就從學校里出來。 司機去開車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塊玉佛墜子掛在脖子上,用手輕輕撫摸。 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她下意識地回頭,瞳孔猛地一縮。 一個穿著普通,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驚喜地看著她。 是她舅舅林建國。 因為長期酗酒吸煙,他皮膚蠟黃,把原本英俊的樣貌遮了十之七八,嗓子也被煙熏得沙啞,“我就知道沒看錯,肯定是你。不認識舅舅了?” 秦箏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淡聲說道:“什么事?” “當時出國怎么也不跟家里說一聲?害我們一頓好找?!绷纸▏г沟?。 不過,他抬頭看秦箏一身昂貴的穿著,又擺出一張笑臉,“回來了也不回家看看?” 秦箏依舊是冷淡的樣子,“不了?!?/br> 她轉身說道:“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等等!”林建國急忙叫住她,“你弟弟明年就上高中了,想去一中,你舅媽找好關系了,說需要三十萬?!?/br> 秦箏抬眸,沒有說話。 “我的意思是——”林建國一臉理所當然,“現在你是大明星了,也不缺錢,幫你弟弟把錢墊上吧?!?/br> “他自己不會考嗎?”秦箏覺得荒謬,他是怎么做到這樣理直氣壯跟她要錢的? 林建國臉色一變,“一中那么難考,以防萬一?!?/br> “我沒錢?!鼻毓~收回視線,不想再和他周旋。 林建國:“怎么著?當了明星就六親不認了?你記不記得是誰把你養大的?” 秦箏懶得和他爭執,抿著嘴轉身就走。 “你不能走,我還沒說完——” 司機和保鏢開車過來,擋住林建國,秦箏坐上保姆車,“砰”得一聲關住車門。 她閉上眼睛,覺得身上一陣涼意,就仿佛回到小時候,被關在那間小黑屋,掃帚一下下地抽在她身上,她的雙手緊緊抱住手臂,汲取暖意。 休息兩天過后,秦箏復工,還要補上之前的工作,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今晚要去申城走一紅毯。 雷凌一早給她訂好禮服送到申城,待她在北城這邊錄完綜藝,直接飛往申城。 時間緊迫,秦箏一下飛機就趕到現場,換上一身裸粉色的禮服,幾個化妝師在她臉上描畫,用最快的速度化妝。 她仰著臉配合化妝師,不能拿《舐犢》的劇本背臺詞,只好閑著聽化妝間的幾個助理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