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主冒領身份后我重生了 第118節
一想到這里,侯鏡箔心跳突然快起來,不安的感覺在這一刻被放大了百倍,他再也按捺不住,撥開人群沖上去,問道:“方南書呢?你師姐呢?” 眾人都被他這一反應嚇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看著他。 侯鏡箔自然也知道自己現如今的反應不妥,但他卻一點兒都顧不上了,只是死死地盯著狼狽不堪的孟雪川。 傅其凇淡淡看了他一眼,將靈藥喂給體力流失過大的孟雪川,朝他道:“沒事,你慢慢說,你師姐呢?” 失去了靈力,兩日粒米未進,能走到這里,孟雪川也全憑著一腔意志力。他死死抓住傅其凇的衣袖,嘴唇翕動,道:“二師姐……二師姐她,她被魔族捉住,扔進了墨淵里?!?/br> 話說到后面那一半,少年已成了哭腔,泣不成聲。 “大師兄……大師兄,你快叫師父找她!你快去找她!” 眾弟子齊齊發出嘶聲,像是吃驚不小,墨淵那等地方,掉下去豈不是只能等著死了。聽說幾年前宗門有一個金丹期的弟子尋什么去了墨淵,他化神期的師父下去尋他,只找回了一具殘軀體。 墨淵底下的妖獸已經將他啃得連尸骨都不全了。 何況掉下去的方南書不過筑基期的修為。 聽到孟雪川的這話,侯鏡箔耳邊所有的聲音像是被屏蔽了一樣,只能聽見腦子嗡嗡嗡地響。他當即要轉身離開宗門,可就在他邁出第二步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蹲身扶著孟雪川的傅其凇。 現如今,整個九淵劍宗,有化神期修為的,就只有一個傅其凇了。 傅其凇的目光也恰好在半空與他相撞。 兩人就算不語,在這一刻也大抵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這時候,一個小弟子急急忙忙沖過來,沖將到眾人面前,氣喘吁吁停下,一下子奪得了眾人的注意,打破了傅其凇跟侯鏡箔的僵局。 小弟子喘著氣稟告道:“大師兄,不好了!外面魔族的人已經開始攻打我們的山門了!” 眾弟子瞬間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左看看,右看看,交頭接耳道:“掌門和師父都不在,這可要怎么辦?” “對呀,我們護宗大陣可是要化神期修士才能推動的?!?/br> “這有什么擔心的,傅師兄不正好是化神期的修為嗎?” 他們又將目光移到傅其凇的身上。孟雪川說完那句話,已經昏了過去。侯鏡箔也在看著他。 眾人的目光像是無形的壓力壓在了傅其凇的身上,讓剛剛長成,開始獨擔大局的傅其凇的動作都凝滯了。 只是一瞬間,他將孟雪川交給了一旁的弟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往日慣常帶著笑的溫和青年此刻神色沉重掃過一眾弟子,他們都緊張地看著他,眾弟子都在等他下一個決定。 宗門離不開他,師妹也等著他救命。 也不是沒想過給師父和在墨淵的其他道君們傳信救師妹,但這些天傳出去的靈信都宛如石沉大海,沒有收到半點回信。 現今的九淵弟子逾萬人,每個都曾叫過他師兄。臨走前師父說過將九淵上萬弟子托付給他,絕非兒戲。 他是走不開的。 意識到這個艱難的事實,他看向眾弟子,道:“諸位放心,其凇領師命守衛九淵安危,今日便不會踏出九淵一步,至于方師妹那邊……我會給道君們傳靈信,讓道君們救她?!?/br> 說完這一番話,傅其凇像是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垂在一旁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侯鏡箔看了他一眼,目光靜靜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忽而笑了一聲。 眾人正靜著,只有外面暴雨的聲音嘩啦啦作響,他這聲笑突兀地響起,慣來溫潤如玉的人露出那樣陰惻惻的笑容,讓素日與他親近的趙潛淵都忍不住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趙潛淵小聲叫他:“大師兄……” 可侯鏡箔沒有理睬他,只是收斂了笑容,冷冷向傅其凇道了一句:“開宗門大陣,放我出去?!?/br> 第144章 五洲魔氣 侯鏡箔從圍攻九淵劍宗的魔族中殺出重圍, 就御劍往中洲去了。 一路上的雨格外大,他似是對這雨水沒有半點感覺,并沒有用靈力覆蓋在身上。屬于魔族的血混著雨水而下, 在潔白的衣衫上留下斑斑血痕。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墨淵前。 可終究還是耽誤了兩天, 他心里也極清楚,一個筑基期的女修, 兩天的功夫,能在魔淵底下發生些什么。 剛到墨淵前的時候,他收起劍,明明這個動作已經做了無數遍, 他也對這熟悉無比, 可這一刻,他腳下一個趔趄,竟硬生生地摔了出去。 摔出去之前他御劍的速度很快, 這一下便摔得很重很遠,本來混著血跡的道袍又沾上了泥污, 劍也哐當一聲摔了出去。 雨水流過男子清雋的眉眼, 讓他一雙眼睛顯得格外黑潤, 但這樣的眼睛卻死氣沉沉。他骨節分明而纖長如玉的一雙手陷在了泥里, 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崩出。 侯鏡箔面無表情盯了不遠處陪了他許久的本命靈劍一會兒, 才爬起來, 將靈劍撿了起來。 他只身一人下了墨淵。 越是往下, 墨淵底下的魔氣就越是濃郁, 底下是黑黢黢的一片,沒有一點兒光線。白衣道君握著本命靈劍, 開始從入了墨淵的地方, 開始尋找底下關于方南書的蹤跡。 他一點兒都不畏懼魔氣, 也更不擔心魔氣會影響他的靈脈。 在墨淵底下,他反而更加冷靜,在心中思索著阿姐可能會在的地方,一點點地尋找蹤跡,連年代久遠的修士尸骸他都要停下察看一番。 他就這樣機械地尋找著,將魔淵底下每個角落都翻找了一遍,一點兒也不遺漏,從白天找到晚上,又找到第二天天亮。 雨沒停下,太陽也沒有出來。 侯鏡箔就這樣頂著瓢潑大雨尋找。他往日素來最愛潔凈,可如今身上臟污一片,也絲毫不理睬。 墨淵底下并非是完全安全的,他還在底下遇到了幾個高階妖獸。 侯鏡箔殺了那些妖獸,將其開膛破肚,他面無表情地用手在妖獸肚子中翻找,手上血淋淋的一片,又被雨水沖掉。 明明靈力已經要枯竭了,可他身體里卻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將那幾只妖獸開膛破肚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了起來,開始不再一味在淵底漫無目的地尋找。 他提著劍,開始捕殺妖獸,用劍劃開它們的肚子,在肚子中翻找著什么。 鋒利的劍尖劃下,便能聽到“噗”的一聲,殷紅的血液從刀口中迸出,被雨水沖刷,流了一地。一時間,四處都彌漫著血腥氣。 侯鏡箔不斷做著這一切,便沒有注意到,原來雪亮的劍尖上已經染上了黑氣。 半天之內,上百頭妖獸死在他的劍下。 又是一頭妖獸死后,雨水沖刷過它的傷口,白衣道君目光森然收劍,他余光一瞥,卻在妖獸尸體身邊看到了旁的一件東西。 看清了那東西后,將近兩天面上麻木的青年臉上終于有了表情。 他手中的劍“哐當”一聲從手中滑落,整個人也“砰”的一聲跪在了泥底,身子劇烈顫抖起來,膝行著往那個東西爬去。 他面上似哭非哭,終于爬到那里,手指顫巍巍夠著了那東西。 那是一只繡鞋,一只青色的繡鞋,上面繡著并蒂蓮和兩片小小的深綠荷葉。鞋身上的布料是五洲的散修最喜歡的靈棉布,價格低廉,上面的繡紋卻格格不入。 繡紋上的線波光粼粼,一看便是一般的散修用不起的上好繡線。從繡紋上也能看出來,繡這鞋子的修士繡功非凡,并蒂蓮栩栩如生。 只是繡鞋被雨水泡了幾天,還沾上了沖刷不掉的血跡。 沒有誰比侯鏡箔更清楚那繡鞋的來歷。 在南洲的時候,阿姐家中的人并不重視她,也未曾教她修煉,她平素無事,便常常待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小院子里繡東西。 有一次他在外面聽說繡娘最喜歡的便是珍貴的繡線,便想方設法弄來了些當時最流行的繡線。果然阿姐見了,欣喜不已,可是又擔心起這繡線的來歷,直到他想法子搪塞了過去。 她卻先用那繡線給他做了件外裳。 他知道的時候,只剩下了一點兒線,阿姐就用那點線,給自己的鞋上繡了一對并蒂蓮。 侯鏡箔站了起來,用劍挑開邊上那只妖獸的肚子,從它的胃中翻找到了人的尸體殘骸。 侯鏡箔將那只被雨水沖刷了幾天的繡鞋緊緊擁在懷里,終于哭了出來。淚水大滴大滴從他的眼角滑過,混著雨水淌下去,跟地上的血跡混在一起。 他一直以為,像阿姐那么好的人,她合該被天道眷顧,合該幸福生活一輩子。 前半生都只是她人生中小小的波折,她的后半輩子,應該像她在師門里的一樣,有疼愛她的師父,有寵愛她的師兄師弟師妹。 她修無情劍道無法入門的時候,侯鏡箔還想過,興許是天道也不遠讓她忍受無情劍道的孤寂,可能往后她再嘗試一番,便會放棄無情劍道,反而在逍遙劍道上有所突破。 日后的某一日,興許她還會遇到真正待她好的良人…… 而不是他這樣滿心私利、無情無義之人。 可惜,天道并沒有給她他所以為的眷顧,反而讓她凄慘死在了這無人的雨夜中。 阿姐最怕打雷,她一個人待在這里,臨死的時候,遇見了那妖獸,該有多害怕。獸牙咬住她的脖頸,獸爪按住她,她靈力竭盡,毫無反擊之力的時候,該有多疼。知道沒有人來救她的時候,她又有多絕望…… 那時候他在哪里呢?他待在安全的宗門中,在檐下悠閑看雨,還哄著旁的女子,對此一無所知。 明知道局勢那么危險,明知道她跟著修為只有金丹期的孟雪川單獨前往中洲,為什么當時沒有悄悄跟上去呢?縱使傅其凇知道了,在那樣的局勢下,也定然不會阻攔他。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攫住了侯鏡箔,他抱住繡鞋,往前爬了兩步,靠那個妖獸近了些,不停地哭喊著“阿姐……阿姐”。 他倒在雨中,無助得像個孩子,心臟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塊。 眾人皆說天道有善惡因果,它就是天上的一雙眼睛,會時時刻刻盯著人們的所作所為,給予因果報應。 但侯鏡箔自出生起,便從來都沒能得到天道的一點兒善意。他自認為是自己做了許多壞事,他得到這樣的下場,都是活該。 可是阿姐又犯了什么錯呢? 他不該信這些的,他應該從始至終都壞下去,天道不公,便反了它! 一想到這里,侯鏡箔體內一直隱藏的那股力量,如蟄伏的惡龍般從他的體內蘇醒,讓他一瞬間感到經脈中guntang無比。 有什么東西正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流入他的體內,讓他的經脈逐漸飽漲起來。 但還不夠,氣海像是一個無底洞,飛速攝取著周圍的魔氣,地底塵封已久的封印終于開始顫動起來。 - 自從崔辛夷離開那一日起,封印魔族的大陣不但沒有變好,反而隱隱有些越來越控制不住的樣子。 本來還能偷些閑的映山道君也抽不出身了,他也跟著五洲的道君一起,在抵御大陣的崩壞,根本無暇偷閑,連補充靈力的時間都沒有,眾位道君也只有服下些靈藥。 眾人都隱隱意識到什么了,三日之期已經過去了。映山道君那個信誓旦旦說是會給解決這次危機的弟子,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魔氣四溢的大陣里的魔氣陡然一空,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一樣在逐漸減少。 靈力再一次竭盡的常毓道君臉上一喜,她忍不住朝映山道君道:“難不成是你的弟子辛夷真的解決了?” 眾道君聞言,也停了手上的動作,向映山道君看去。 清俊的男子臉上的神情卻意外地凝重了起來,他目光沉沉望著已經停了動靜的大陣。 正在這個時候,大陣如地震中將傾的房屋,搖搖欲墜,轟然發生變化,像是要徹底破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