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主冒領身份后我重生了 第45節
他們是要她親手對侯鏡箔執鞭刑。 傅其凇走到方南書跟前,把鞭子遞到了她手里,她耳邊傳來傅其凇的傳音:“師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br> 那條漆黑的長鞭握在手里時,方南書仍沒有什么很真實的感覺,她抬眼看向他,又轉向臺上的師父,只遲疑地沖傅其凇叫了一聲:“大師兄?!?/br> 傅其凇看見她這反應,突然道:“師妹,不過是例行一件公事,這是師父的意思?!?/br> 方南書再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白裙少女拎著鞭子緩緩走到地上跪著的白衣男子跟前,黑色的長鞭劃過地面,宛若一條黑蛇蜿蜒游走。 崔寒櫻這時候才后知后覺爬起來,她終于忍不住矜持,哀哀向侯鏡箔看去,小聲喚了一聲“大師兄”。 她這時才瞧見,侯鏡箔已經不是方才那樣看不透神情的模樣了,她順著侯鏡箔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瞧著方南書。 崔寒櫻從來沒有見過侯鏡箔露出過那副神情。 雖然看上去他似是仍是一副與往日無異的溫和模樣,可崔寒櫻就是知道,他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她的目光又轉向慢慢走近的明艷女子,她素來是知道宗門中方南書的美名的,可二人的風格明顯不同,方南書又向來低調,因此她便從來沒留意過崔辛夷的這位二師姐。 可現在不一樣了,崔寒櫻的心里隱隱流露出危機感,女人的直覺叫她隱隱意識到興許是這方南書與侯鏡箔有過什么過往,才導致她一直攻略魔子沒有什么突破性的進展。 方南書走到侯鏡箔身邊便停下了腳步,她竭力忽視他看她的目光,不斷提醒著自己,不必手軟,這是例行公事。 倏爾,一道閃電猛地在刑罰堂門口照進來,閃電的光芒很盛,一瞬間壓過了刑罰堂里亮如白晝的無數鮫燈。 也照亮了侯鏡箔的那張臉和方南書握著黑鞭,微微顫抖的潔白纖長的手指。 緊接著,天際響起一道轟鳴的雷聲,雷聲之響,簡直要震破人的耳膜。 深夜里的一場疾雨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落了。 劈里啪啦的嘈雜雨聲里,方南書的耳邊卻清晰地傳來侯鏡箔的傳音,他道:“阿姐,你不必心軟,我早同你說過,過往種種,皆同昨日逝去。情愛之事,更是只如迷障,只會讓人深陷其中,誤了自己的大道?!?/br> “阿姐,你修行逍遙劍道多年,本也是天縱之才,本該是師門驕傲、重振逍遙劍道的希望,本應得同門仰慕,仗劍逍遙五洲?!?/br> “可你看看現在的你,都成了什么樣子啊。你逼著自己陷在泥潭里,沉溺在過去,可沒人會一直陪著你這樣啊?!?/br> 他的聲音仍像過去很多個時刻一樣擲地有聲,狠狠敲在她的心頭。 “方南書,你是在誤自己的道!” 方南書卻突然抬頭與他對視,她簡直要忍不住哽咽:“你閉嘴?!?/br> 這樣的話,師父可以說,師兄可以說,甚至師妹師弟都能說得,連一個素日里不熟的同門也能與她說。 可他是最沒有資格這樣說她的人。 她強忍住心頭的酸澀,冷靜對他道:“侯師弟,得罪了?!?/br> 說罷,方南書揮起長長的黑色鞭子,靈力灌注的鞭子只剩下一道殘影子,隨著一道破空的響聲,鞭子靈活地抽在男子的脊背上,發出一道抽打在皮rou上的響聲。 在在場人的注目下,方南書狠狠抽了十鞭,放下鞭子的時候,她垂在身側握著鞭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靈鞭的威力不小,侯鏡箔背上火辣辣的痛,他估摸著這會兒已經皮開rou綻,可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受了,受完刑后默默用手背抹去了嘴角溢出的殷紅的血。 很快就輪到崔寒櫻了,方南書對她就客氣了許多,下手并沒有像方才侯鏡箔那樣刻意重了手。 可崔寒櫻仍是在受完刑罰后昏倒了,侯鏡箔身上有傷已經無法抱起她,只好令管事弟子將他們送了回去。 方南書回到崔辛夷身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方才握鞭的掌心,有些怔然。 這時耳邊卻傳來映山道君的傳音:“南書,師父從你入門那日便同你說過,師父是個生性淡泊的,于逍遙劍道上有所成就也全是出于偶然,修行之路上,師父從沒強求過自己,同樣的道理,師父自然也不會強求你?!?/br> “你想做食修便做食修,想繼續練劍便繼續練劍,做什么勞甚子師門驕傲,從沒人強迫你的,在師父這里,只消活得痛快便是?!?/br> 方南書抬頭向映山道君的方向看去,裊裊茶香里,俊美的男子貌若謫仙,他含笑執杯輕抿了一口,一瞬間宛若天上拈花的自在神君。 她沖著師父點了點頭,心里卻愈發苦了起來。 她自是知道師父是一片好心,可“活得痛快”卻才是對她最大的強求。 因著線索中斷,這個案子審到了一半,最終卻無疾而終,方洲只是被暫時關押了起來,改日再審。 臨走的時候,崔辛夷叫住了方南書。 她上前拉住師姐的手,很想問一問二師姐是不是與侯鏡箔有什么關系,畢竟侯鏡箔身懷魔脈,崔辛夷怕師姐會受到什么影響。 但她看到方南書面色很是不好,便打住了話頭,只是從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些靈藥來,塞到方南書的手里,沖方南書笑笑,道:“師姐,這些都是對滋養身子的靈藥,你回去吃一些,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定會氣色大好?!?/br> 方南書也露出一個笑來,對她點點頭,聲音輕柔道:“多謝師妹?!?/br> - 陰暗潮濕的刑罰堂地牢里,雨已經停了許久,方洲手腳皆被鎖鏈縛著,這鎖鏈都是靈器制成,便是身上有靈力,他也不能掙脫出來。 他也不會掙脫出來。 他與崔仙客、咸魚的林見畫這些人全不相同,他是散修出身,若想要改變自己出身低微卑賤的命運,只能拜入宗門,靠著師門的修煉資源,一點點將修為提上去,在宗門打好關系,為自己往上爬搭好踏板。 若他今日逃脫,成了九淵劍宗的逃犯,那就只能一輩子當個東躲西藏的散修了。 他在禁地里的時候已經受了許多擦傷,身上也是一陣陣地發寒,可他一點兒都舍不得用自己的靈力。 有一點靈力,總是能有更多的保障的。 他蜷縮著身子,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在又饑又冷的境況下睡過去。 正在這黑暗中,方洲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日見過的黑衣斗篷人。 他猛地坐起身來,先是往四周看了一圈,見四下無人,向那人傳音道:“我已經做了你要我做的事,我meimei呢!” 那黑衣斗篷人發出一陣嘶啞的怪笑,他道:“你急什么?” “你說我要你做的事你全做了,可還有一個隱患沒有清除啊?!?/br> 方洲的身子僵了僵,卻還是問道:“什么隱患?” 那黑衣斗篷人只古怪一笑:“自然是你啊?!?/br> 下一秒,方洲突然覺得喉間被一股大力扼住,他再難喘上氣來,方才舍不得用的靈力這會兒不要命地輸出。 可是全然無濟于事。 他掙扎的動作逐漸變小,最后慢慢沒了動靜,整個人向后一倒,便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黑衣斗篷人冷哼了一聲“傻瓜”,便轉身往外走去。 他常常跟在崔仙客身邊,方洲常常向崔仙客提起他的meimei,雖然崔仙客總不耐煩,可也叫他記住了這個叫方洲的小修士到底有多在意他那才七歲的病弱meimei。 果然他把方洲寄養在旁人家里的meimei帶走,這小修士便乖乖聽了他的話。 真是天真,瞧著他在崔仙客面前諂媚的模樣,還以為他有多聰明,他就不知道與虎謀皮,連自己的小命都難保么。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修文,所以更得有點少,等修完就能多更啦 第53章 九淵劍宗 刑罰堂外的瓢潑大雨很快就小了一些, 眾人皆散了,方南書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二師妹, 你等一下?!笔歉灯溱〉穆曇?。 她轉過身, 便見到大師兄已經走到了她身旁。 方南書心情還有些不好,卻對逼著她鞭刑侯鏡箔的傅其凇沒什么怨恨, 她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問匆匆追來的傅其?。骸按髱熜质怯惺裁词??” 傅其凇停住腳步,看到女子臉上帶著些蒼白之色,道:“是修煉上的一些事?!?/br> 兩人往主峰的方向走, 邊走邊說, 大概是這樣的場面有過許多次,兩個人都知道一會兒要說些什么,他們都先有默契地沉默走了一會兒。 傅其凇終于忍不住問道:“師妹還是不肯放下?” 方南書的手指握住身側的衣襟, 微微垂了腦袋,只喊了一聲:“師兄?!?/br> 傅其凇看向方南書, 她垂首而立, 這會兒像個犯錯的孩子, 跟她剛入宗門那會兒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方南書長得很美, 一進宗門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 她眼睛里是有光的, 雖然人有些怯懦, 但論誰見了她都能斷定她定然是受盡了寵愛。 可現在的她消極失落, 她一度將所有的精力和時間用在了劍道上,而后很快地因為悟不出劍意困在了筑基期。 從起飛到墜落, 她跌落的速度是傅其凇和映山道君都始料未及的。 在傅其凇的目光下, 方南書張了張嘴, 終究還是忍不住哽咽:“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也不想再喜歡他了,可是師兄,從來不是他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他?!?/br> 方南書從小在家中是一個孤零零的透明人,誰都可以欺負她,誰都讓她忍讓。 她從來沒體會過能實實在在抓住一件東西的感覺,也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 可侯鏡箔不一樣,他教會她勇敢反抗,讓她去拒絕她不喜歡的東西,告訴她要站起來,她體會過那種被人放在心上、被人珍惜的感覺,也從中看到了自己值得被愛的價值。 他說她已經不愛她的時候,她就像是被人捧到了云端上,再被狠狠地摔了下來。 她從開始不敢相信他不再愛自己,到后來逐漸開始說服自己去接受,說服自己也放下這段感情,她有了師父和師兄,已經不需要侯鏡箔憐憫施舍的那份寵愛了。 她應該繼續修行劍道,悟從心之道,讓自己活得自在些,將全身心投入劍道上。 可是她愈發這樣想,便愈發痛苦,一次次在這樣的痛苦和糾結中否定自己。 肯定是她做得不夠好吧? 肯定是因為她不好,肯定是因為她性子怯懦,既不會撒嬌也不夠溫柔,才讓他放棄了她。 侯鏡箔雖然身世比她還要慘,可他卻能一次次在逆境中為自己求得生路,他從不自卑怯懦,做事永遠井井有條,能讓身邊所有人都信服他。 對比起來,她實在不夠好,連這段可笑的感情,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割舍,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而她卻深陷泥淖,難以抽身。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于是將所有時間都用來練劍。 逍遙劍道,是為逍遙,她這樣痛苦難捱心懷執念的人,自然是走向了問鼎大道的另一面——入魔。 看吧,逍遙劍道聽起來一旦修行便能讓人逍遙自在,實則可比冷酷的無情劍道容易讓人入魔多了。 后來,師父便發現她病了。 師父說:“你不要逼自己,割舍不了便不要割舍,你越是一遍遍告訴自己你還喜歡他,你便越忘不了他?!?/br> 她從那以后再也沒拿起過劍。 她沉默著,聽見耳邊傳來傅其凇的聲音,他道:“南書,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