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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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見月當即去找趙易問蘇謾等人的住處。 “不過少夫人要知道這些干什么呢?” “蘇表哥替我捎了份家書,找他有些事情想問個明白?!?/br> 趙易點點頭:“少夫人難得遇到親人?!彼茌p易地將地址給了她。 就在姜見月到門口時,趙易在她背后紅著臉輕聲問道:“您喜歡那芍藥與荷花嗎?” 姜見月急著走,只微微側過身子向他點點頭:“多謝你了,趙易?!?/br> 趙易目送她離開。 這是姜見月第二次喊他的全名。 和姜見月的住處不同,李遲、蘇謾的住所位置極佳,雖不如公侯世家那么奢華,但亦有幾分清幽的意趣。二人的院落外均有侍衛把守,姜見月剛靠近就被攔下。 “我是永平侯府的姜見月,來找表哥有些事情?!?/br> 那侍衛盡心盡職,因不認識姜見月不肯放行,非要進去請示一下。 恰巧蘇謾的貼身隨從出來,瞧見了。 他是自小跟在蘇謾一同長大,知道姜見月,雖多年未見認不出來,但在沉府能來找蘇謾的女子也不會是別人。 忙過來把姜見月迎進去。 “我家公子也許久不見您了?!彼脱鄹哂陧數奶K謾倒不同,十分善于交際、八面玲瓏,待姜見月熱切得仿佛姜見月和蘇謾是什么關系友愛的親兄妹。 他先把姜見月引到客室內等待,自己才去回稟蘇謾。 “她來做什么?”蘇謾面無表情,手中的筆卻在不知不覺間停下。 “說要和您聊聊上次您帶的家書。我想您和世子殿下都還在拉攏永平侯閣下,所以沉夫人怠慢不得,便請她先到客室等待。 一想到那封在他面前被撕碎的信,蘇謾一張臉更冷,再一聽“沉夫人”這個稱呼…… 筆尖的墨在紙上洇出一個小點,蘇謾愛潔,直接將寫了半天的東西扔進紙簍。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br> 等隨從出去了,蘇謾方起身往客房走去。 蘇謾到的時候,屋內沒有旁人,姜見月獨自吃著茶點,十分自在。 他在離她最遠的椅子上坐下。 姜見月拍拍手上的碎屑,轉頭就看到蘇謾面上的冰山略有松動,露出嫌惡的神情。 “什么事情?” “你說來之前剛見過我父親,他可有讓你給我帶什么話?” 蘇謾一抬頭就瞧見姜見月有些希冀的眼神。 …… “沒有?!彼f完這二字不知為何心中格外暢快,“非要說的話,他讓我警告你在青州安分一點,不要有非分之想?!?/br> 他如愿看到姜見月有些受傷的神情,伸手要去端茶盞,結果落了個空。于是把手順勢放到扶手上,遮掩了尷尬。 姜見月的臉偏過去。 屋內陷入沉寂,蘇謾屈指摩挲木制扶手上的紋理。 “呵……”垂落的發絲遮擋住姜見月的半邊面容,她的聲音像是從陰影里傳來,“父親讓你警告我,你卻還好心地幫姜澤帶信。你們關系竟還是這么好?!?/br> 是了,這才是姜見月,恬不知恥、死不悔改。 “我是為了讓姜澤死心!”蘇謾冷冷道,“他似乎還幻想著把他的好meimei接回去?!?/br> “好meimei”三字,仔細聽能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姜見月滿不在乎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我又不要他接,請你轉告他不必費心了?!?/br> “你當然不用姜澤接你?!狈路疬h離什么臟東西一般坐在遠處,蘇謾的一雙眼睛自上而下睥睨著,“待字閨中就已經學會勾引男人,如今做了寡婦自然更不會安分?!?/br> 那日在門口等著的男子,別人可能不覺得有什么,然而熟知姜見月本性的蘇謾卻立刻有所察覺。 “竟然連自己的小叔子都不放過?!?/br> 姜見月內心不斷告訴自己,今日是來打探消息的,先別生氣。 “怎么就不是沉玨垂涎我的美色,強迫了我?” “不是誰都和你一樣不知廉恥,姜見月。沉家確實要去京城,但永平侯也說了,要你老老實實待在青州。還是說你覺得沉玨能夠違背他父親的意思把你帶走?”蘇謾嘲諷的神色毫不收斂,“你和你的姨母果然是一個德性?!?/br> 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在姜見月面前一向只是個刻薄的俗人。 “你的衣服臟了?!?/br> 莫名其妙一句話,出于潔癖的本能,蘇謾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一襲白衣分明潔凈如雪,他抬頭,迎面就是一盞茶水。 姜見月拿著茶盞,快步到他跟前剛好潑他一臉。 茶水淅淅瀝瀝從他那象牙白的臉上滑落,衣襟便濕了。 “我說?!苯娫挛⑿χ斐鍪?,“你的衣服臟了?!?/br> 蘇謾的怒斥聲卡在喉嚨里,推她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吹向他胸膛的風似一把利刃破開他的皮rou直往他的心上去,他被利刃挾持不得動彈。 “好心幫你把臟衣服解開。不要大喊大叫,引來侍從可就不好了?!苯娫抡嬲\地建議他,“你說的,我是個會勾引男人的女人。我無所謂被他們發現,不過你蘇公子的名聲可怎么辦?任誰看你現在都不是清白的姿態?!?/br> 衣襟散開,露出的胸膛白得不遜于衣衫。 蘇謾就這樣狼狽地坐在椅子上,被姜見月的身影圈住。 “你瘋了?”蘇謾仰頭譏誚地看著她,“外面都是我的人。我還管不住他們的嘴嗎?” “是嗎?” 這次,真正的刀尖抵上他的胸膛。 “蘇表哥,別亂動?!?/br> 蘇謾眸光顫動。 她笑意盈盈地威脅他。 姜見月本不想這樣,然而蘇謾這張嘴委實太賤。 反正如他所說,永平侯不讓她回去,那么多得罪一下蘇謾也就無妨了。 姜見月知道自己是在意氣用事,可被壓抑久了,人心總是會扭曲的。 她想到從前聽說很多寡婦自盡或者幽怨棄婦投井自殺的故事,無論是上吊還是投井投湖,死后的尸體都是一樣的扭曲、一樣的面目全非。 被壓制到極點,臨近崩潰卻還是不敢反抗未免太可憐了。 忍是毫無用處的,這是姜見月在荒廢的光陰中得出的道理。 所以她選擇將一切怒氣全部對準那些壓迫自己的人。 “別緊張,我又不會真的殺你。只是……” 清脆的巴掌聲,蘇謾臉上立馬出現紅痕。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苯娫碌穆曇舯鹊都膺€要冰冷。 蘇謾嘴里噙著血,終于抬頭正眼看姜見月。 她聲音愈冷,面上的笑意便愈盛:“不勞你費心,我當然知道沉玨上頭還壓著沉湖?!?/br> “是謝殊對吧。謝家三郎借住在沉家,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碧K謾面目表情道,“謝殊是身份高貴,可惜他無實權,他這樣要怎么帶你回京城?不會指望他娶你吧?”他也許自認為自己如往常那般高冷,殊不知臉上清晰無比的巴掌印很滑稽。 蘇謾沒意識到,他一直指責姜見月勾引人、不守婦道,可他竟從未質疑那些被她勾引的男子。 而姜見月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雖無實權,但顯然還是謝家人。她的猜測是對的。 所以,他和李遲為什么要來青州呢? 這二人必是太子一黨分量不輕的人物,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們親自來? 而這件事情又是否會對陸敏行她們不利? 蘇謾留意到姜見月的出神,立刻抓住時機要奪她手中的匕首。 可姜見月從未掉以輕心,輕而易舉地躲開。 這次,匕首貼著蘇謾的喉嚨。 呼吸時,皮rou就在刀刃下蠕動。 在姜見月的目光中,匕首銀光襯得蘇謾那張面容白到一種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