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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了?!?/br> 片刻后。 “毒梅花!” 話音未落,人已經跳進了房里。 端坐在桌邊的青年此刻正好整以暇地手端著一杯茶,剛剛好湊到唇邊,聞聲頓住,抬眸朝她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沒被欺負,很好?!?/br> “還點評我呢,剛才也不知道是誰遭了別人的道?!碧m璃嘴上戲謔著,臉上卻透著顯而易見的歡喜,“來來,讓我瞅瞅,是不是真沒事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著他身旁的凳子坐了下來拉住他的袖子細細打量起來,咦了一聲,說道,“我看你好像臉色有點白啊?!?/br> “我本來就長的比較白?!?/br> “哦,那倒是,我一直覺得你挺有小白臉的資質的?!?/br> “……” 君無瑕還未說什么,一陣腳步聲已搶先落入了兩人的耳中。 “好好待一邊看戲?!彼焓謱⑻m璃拉起站到一旁,頭也不回地只說了這么一句,轉眼間臉上又是一派淡然自若。 話音將將落下的一瞬,鳳鳴山等人已經轉進了房門。 待看清君無瑕形容時,第一個顯出震驚之色的,正是隨在鳳鳴山身后進來的段之軒。 “你……”卻半晌無法接下去后面的話。 不可能,此刻段之軒臉上滿滿的寫的都是這三個字。隨即一眼看向莫問,似驚詫難道他身邊藥童的醫術也已到了這樣的地步么?! “梅公子,”倒是鳳鳴山先鎮定地開了個完整的頭,“鳳某聽蘭二小姐說你身體抱恙,所以特來看望?,F下看來,應該是沒什么大礙了吧?” 說著目光還瞥了一眼蘭璃,卻見這個不久前還冷著一張臉好像隨時準備翻臉動手的人此刻竟好像沒事人一樣,一如平時那般笑的親善溫和。 “恩?!本裏o瑕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怒好壞,鳳鳴山等人正暗忖這是不是意味著就此了結的時候,卻又聽他說了一句:“先前楚紅凝來了一趟,搭了把手,所以我沒事了?!?/br> 依舊平淡的語氣,就像在說“我剛喝了杯茶”。然而此時聽來,卻猶如石破天驚。 楚紅凝?楚紅凝神不知鬼不覺地來過鳳陽山莊?還給侍梅公子搭了把手?這意味著什么?一個是醫毒雙絕,一個是天山毒女,現在后者正是他們的大敵,而前者本就不與他們同道,若是此二人聯手…… 君無瑕又道:“她還說,她之前殺了那些人只是為了逼鳳輕寒出來敘敘舊,但是現在樹敵太多她覺得有些麻煩,所以也就懶得再做無謂的事了,倒不如來套些交情?!?/br> 眾人紛紛看向鳳鳴山。 蘭璃自然從君無瑕說出第一句話就知道這是假話,但她也很訝異:這毒梅花今天居然肯和外人說那么多話,而且還是他一向懶得說的假話?! 君無瑕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視線微微一偏,落在鳳鳴山身旁的年輕女子臉上,問道:“你是?” “我……”花聞霜正忖著自己是該答在娘家還是在未來婆家的身份,便已被鳳鳴山消解女兒家羞澀般地代答道: “這位正是犬子未過門的妻子,藏花閣花閣主?!?/br> 君無瑕緩緩收回目光,應了一聲:“哦?!?/br> 但此時其他人關注的下文可不僅止于此。于是鳳鳴山又問道:“梅公子剛才說是楚紅凝來過救了你,可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了,”他眉梢輕挑,說的一臉坦然,唇邊淺淡的笑意似意味渾然不覺這個假字有什么問題,“我開個玩笑?!?/br> “……”段之軒也同其他人一樣感到有些無語,隨之而來的便是重又續上的怒氣,“果真是個邪醫,口中沒有兩句實話,連名號都不敢報出,看來是平日里虧心事做太多,怕招來報復吧?” 君無瑕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師弟輸給我時是幾年前你還記得么?” “怎會不記得,雖已過了七年有余,但我也不曾忘記!” “恩,七年有余……”君無瑕點點頭,“七年前我才不過二十,醫術也好,毒術也罷,不管我如何天賦奇才都好,那時都不可能與今日相提并論。但你以為,我是憑什么能勝過似你師弟等一干沒事找事的挑戰者的?” 他語氣清淡,聽上去就像是在客觀陳述一件事,不夾雜一絲一毫的主觀情緒,但這樣的話,卻令在場其他人為之一怔。 “很簡單,”不等段之軒說話,他便揚起下巴微微一笑,說道,“我可沒閑心與他們斗精力,所以索性與他們比自殘自救。但最后他們只是自殘了,卻沒能自救,所以輸了?!?/br> 眾人大震,隨即便是一片沉寂。 “你怨念頗深的那片墳塋,葬的便是這些人?!本裏o瑕淡淡撇眸看著他,“你師弟與他們又有什么不同,值得我特殊對待?我能許一個山清水秀的安葬之地已是對他們的禮遇了。難道說我還有義務在梅冢之中專門辟出一間祠堂來供奉這些來找事的人?”他輕笑一聲,說道,“你們這些人,活蹦亂跳時便來找事,死了還得讓被找麻煩的人來伺候著,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又一頓,語調陡然微沉,“我清音谷沒有這樣的規矩?!?/br> 蘭璃站在一旁瞧著這個已相識了五年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原來也還不夠認識他。與人比自殘,這樣的事或許在別人聽來會疑心是君無瑕在說謊,但她卻并不懷疑。這樣狂傲大膽的事,或許也就他敢做了吧,但他果真只是因為狂傲大膽所以才為之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