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誰的夢境02
薛祐竹不聲不響拿了荷蘭學校的入取通知書。 亮出托福成績,驚掉了許多人的嘴巴。爸媽自然是與有榮焉,朋友們卻是一片愕然,懷疑的不是薛祐竹的能力,畢竟她的努力有目共睹,只是,薛祐竹眼底一片光樣與笑意,坦承「要去荷蘭念諮商碩士」。 「你這戀愛還要不要談???遠距離你可以接受?」 「我覺得簡熙不行?!?/br> 「對,簡熙很難,他有被劈腿的創傷癥候群?!?/br> 高中朋友不嫌事大,彷彿拿著爆米花,日日盼著八卦薛祐竹與簡熙的結果,卻等來薛祐竹宣告要出國。 是研究所留學,不是短暫的交換學生或是語言學校,少說要兩年,無一不被薛祐竹的行動力折服。 「你這樣就是真的不考慮簡熙了嗎?」 薛祐竹嘆氣,「我和簡熙沒有怎么樣,都是你們腦補出來的,這大學里面還有修媒婆學分嗎?」 「感覺被污辱到了,你覺得呢?」 「覺得有,你覺得呢?」 問句回馬槍至薛祐竹身上,她噗哧一笑。笑著笑著,唇角卻緩緩降下,沉默片刻,不自覺嘆出一口長長的氣,留學是她的選擇,她自然沒有資格抱怨或躊躇。 可是,未來沒有這群相識多年的朋友,這件事想起來還是會感傷。 也許會孤單,珍惜每時每刻的相處,攥著回憶,時光荏苒,兩三年其實眨眼便過了,逢年過節也可短暫飛回來。 分離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薛祐竹正盯著與俞亨泰的對話視窗,鬼使神差的點開了,卻找不出和是的開場白。 他還沒看見薛祐竹藏揶許久的錄取通知書,核發的簽證照片薛祐竹放進摯友的限時動態限制中,他也還沒看。 他會怎么回覆?他會回覆嗎? 會問她什么時候去嗎?會問她去多久嗎?或是,會覺得她張揚呢? 也許,他根本不在意。 最后一次聯系停留在「畢業快樂」,他沒有兌現承諾,他們一張畢業合照也沒有拍,薛祐竹不清楚,他是真的忙或是后悔了,也可能本來就是禮貌的隨口說說;在網前一次聯系便是「新年快樂」。 少得令人心酸。 少得,越來越讓薛祐竹覺得,這是她該面對的現實。 六月當時,俞亨泰破天荒回覆過薛祐竹在北海岸拍的學士服照片。 ——還要去哪里拍嗎? 盯著新訊息發怔,薛祐竹確實有跑遍臺灣拍學士服的想法,十有八九能夠被荷蘭學校錄取,總覺得要在離開前拍照留念。 ——哪里都去,只要有高中朋友的城市就可以去拍,蒐集一下。 ——那你要來嗎? 薛祐竹瞳孔震動了下,抿了唇,眼睛眨了眨,再眨一下,不是眼花。 僵直的手指還沒將問號傳送出去,他的訊息又刷了進來。 ——但是我不是高中同學。 薛祐竹好半晌才擠出一句正常的話。 ——你學士服也發下來了嗎? ——嗯,上個月底就發了,拍過一次。 分辨不出他的話語是玩笑或是真誠,薛祐竹始終無法拿定主意。 鴕鳥心態的逃避一個晚上,終于在睡前回覆:可以考慮。 ——等你來就出去玩。 這樣一句風一吹就灰飛煙滅的約定,終究是沒能實現,太輕了,什么事都可以輕易取代掉。 薛祐竹焦頭爛額的準備簽證的申請和銀行的開戶,硬生生錯過了,恍然之際已經學期末,差點連畢業典禮都忘記。 期間,俞亨泰并沒有再提起。 因為這無用的默契,再一次的,薛祐竹的畢業與俞亨泰無關。人生重要的歷程,居然都與他毫無牽扯。 確實是那句爛掉牙的話,有緣無份。 薛祐竹從簡熙手中接過畢業花束,現在正在家里的陽臺走入死亡,她不會養花絕對是遺傳到mama。 幸好這種花不過是應景,她每天記錄它的衰敗,簡熙雖然讓她滾,卻在花束宣告死亡那天,使用外送點了一杯桂花烏龍茶給她。 薛祐竹無語,不知道從何吐槽。 不論簡熙說什么,薛祐竹沒有接不上的話,可是這次,她盯著簡熙深夜的回覆,久久不敢點進去,只能看見的最后一句話可以稱上驚心動魄。 ——你決定離開都好容易。 鼓起勇氣才讀訊息。前面是「要出國?」、「你完全沒說過」。 簡熙肯定不高興了,肯定,薛祐竹甚至可以拿她的學士服作打賭。